“如果眼睛真的是心灵传话的窗户,能不能帮我告诉她。”
“有个人,一直在背地里默默地爱着她。”
房间里。
唐舒整个人泡在浴缸里,水有些冷,可心却狂热的跳着。
方才的场景始终不断的冲击着她的脑膜。
寂静漆黑的黑夜里,时郁的呼吸声,还有,靠得极近的两颗心脏剧烈的跳动声,以及黑暗中的那句。
她从来不知道,从来不知道时郁的感情如此深重。
动心吗?当然动心,可还能动心吗?还敢动心吗?她不敢赌。
唐舒叹了口气,捂住依然悸动的心口,沉入了水中。
第二天,她找找地又出了门。
今天并不上班,她去花店买了一束白色的雏菊。
那花店老板似乎还对那天的事心有余悸,问了好几遍是玫瑰还是雏菊。
在她的肯定之下,才终于将花卖给了她。
店员将花送到她手上,不由问道:“是要去纪念谁吗?”
唐舒笑了笑:“是啊,今天是一个朋友的忌日。”
是唐舒的忌日。
唐舒走出门,看着门外的大好阳光,难得感慨。
原来她已经死了一年了啊。
第21章
唐舒捧着花往墓地走去,一年前她有看过自己的墓地。
说实话,自己看着自己的照片贴在漆黑的碑面上,真有种奇特的感觉。
只是这次却不是往自己的墓地走去,而是转了个弯,去了山头的另一边,那里埋葬着她的父母。
再次站在这里,竟然有种穿越时空的恍惚,她将手里的白菊放在墓碑前。
看着墓碑上双亲的照片沉默了半响,一开口,竟是止都止不住的沙哑。
“爸,妈……”
话一开口,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她该说些什么呢?这幅躯体,爸妈又是否还认识她?
唐舒心里乱成一团,只是愣愣地跪在原地,半响才哑声道:“我来看你们了。”
“我知道你们不想看见我,可我真的太想你们了……”
她鼻尖一酸,直愣愣地就落下泪来。
张了张唇,还想说些什么,身后却似乎传来了脚步声。
她往后看去,竟远远地看见一个人正往山上走来,正是时郁!
唐舒一惊,立即迅速往一旁的树后掠去。
微微侧身,从隐蔽的角落看过去,就见时郁缓缓走了过来,将花放在了墓碑前。
他背对着,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见他的声音。
“叔叔阿姨,已经一年没来看过你们了。”
他的声音轻柔,带着点笑意:“我知道你们不想见我,小时候你们总觉得我带坏了唐舒,每次见到我来找她,你们就会赶我,甚至之后带着她离开了那座城市……”
他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了下来:“你们爱她,可你们却不懂她,一个向往自由的人,枷锁只会让她更向往自由,更想逃离,所以后来……”
后来的事,不言而喻。
唐舒睫毛微微颤抖了一瞬,时郁又说道:“不过一切都过去了,她走了之后,没人再来看你们了,你们就当,这是我替她烧的吧,多原谅她一点,让她在下面,不要再没有父母了。”
唐舒胸口一窒,酸软的情绪迅速涌了出来,几乎落下泪来。
她紧紧咬着唇,靠着树神采不让自己的颤抖那么明显。
好半响,才终于回过神来,正准备再探出头去看,却听见一阵铃声响起。
时郁接起电话,那边说了句什么,他几乎是震惊地站了起来。
“唐舒的遗物?一张画?好,无论多少钱我都买。”
唐舒一怔,她什么时候留了遗物?还是一幅画?她从来都不会画画,时郁被骗了?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边的时郁却已经匆匆往山下赶去。
唐舒迅速跟了上去,她不敢在这里出现在时郁面前,只能在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缓缓跟着他,到了山下,看着他上了车,不免一惊,立即要追上去。
只是还没跑两步,就撞上了一个人影。
她看着时郁的车迅速开走,皱了皱眉,看向一旁撞向她的人。
只看了一眼,心又瞬间累了起来,是顾泽白,喝醉了的顾泽白。
他醉的迷迷糊糊,唐舒起身就要走,却猛地被一双手禁锢在了怀里。
刚想挣开,就感觉到脖颈间落下了一滴温热的泪水。
顾泽白抱着她哽咽道:“别走,唐舒……别走……”
第22章
这一年来,唐舒的身边其实并没有关于顾泽白的任何消息。
仿佛这个人就这样消失在了她的身边。
只有那一次咖啡馆和这一次墓地,似乎每一次见顾泽白他都在哭。
眼泪汹涌地像是要将一切的委屈痛苦都流尽,偏偏又流不尽。
唐舒苦笑出了声,顾泽白其实并没有变,他还是那样的孩子气,遇见痛苦的事还是会哭,可在那最痛苦的几年,她都不曾哭过。
真正麻木了是不会哭的,这个过程或许会痛苦,但总会麻木的。
这是顾泽白做错事的代价。
唐舒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顾泽白:“你认错人了。”
顾泽白似乎醉的狠了,只是一个劲的靠近她,含糊不清地说着:“唐舒……唐舒……”
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一般。
唐舒不耐地皱着眉,想要把他留在这里,可看着他这副烂醉如泥的模样。
扔在这里只怕会淋一晚上的雨。
她虽然没长菩提心也没生佛陀骨,可她看见了,就不可能把人丢在这里不管不顾了。
真是造孽。
她叹了口气,叫了辆车准备送他去酒店。
却又猛地被一把推开,一转头,就见顾泽白扶着路边的电线杆吐了个撕心裂肺。
她微微皱眉,递过水:“漱口舒服点。”
或许是冷风太冷,又或许是将酒吐了出来,顾泽白竟有了片刻的清醒。
他闭了闭眼,接过纸巾和水:“谢谢。”
唐舒看了看他的样子:“好了,我就自己回去了啊。”
“等等。”顾泽白缓缓起身,无力地靠着电线杆说道,“刚才的事,抱歉,我认错人了。”
唐舒点点头:“你又不是第一次了。”
顾泽白苍白着一张脸,苦笑了一声:“不过可以再麻烦你把我送回去吗?我现在这样恐怕是回不去了,之后会给你报酬。”
唐舒皱眉看着他,冷声道:“我不缺你那点报酬。”
“我……”顾泽白眸光黯淡了下来,他看了看山头,又自嘲般的笑了笑,并不想多说。
只是转过头说道:“你为什么讨厌我?”
唐舒一顿:“我没有讨厌你。”
顾泽白摇摇头:“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我并不认识你,为什么?”
他伸手拉住唐舒的手腕,猛地一用力,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到最近。
他紧紧看着唐舒:“我对不起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你认识她?”
唐舒猛地被拉向他的胸膛,看着他的眼睛皱眉道:“谁?”
“唐舒。”顾泽白手上的力气越来越重。
唐舒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给我捐了眼角膜,我当然认识。”
唐舒乘着她卸力,抽出手腕,往后退了一步。
顾泽白倒也并不纠缠,只是靠着电线杆缓缓说道:“这样啊,你现在眼睛感觉怎么样?我记得她近视很严重,左眼有四百度……”
唐舒眉间一皱:“资料上显示是三百度。”
可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
她记得最后一次测量,三百度是顾泽白亲自测试的,并未记入资料。
他在诈她!
果然,下一瞬,就对上了顾泽白深邃透不进光的双眸。
“唐舒,你究竟还要瞒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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