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竹心尖狠狠颤了一下,熟悉到窒息的痛意又涌上来。
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但泪还是止不住落下。
一阵寒风袭来,可再冷也比不上她的心冷。
前世的记忆蓦然袭来。
程惟墨为她报仇后,将自己的棺木带到了江南。
只因为她说过自己最喜欢江南。
她听见他低声呢喃,生未能同衾,死了那就死在一个坟墓之中。
他换上喜服,坦然的躺进了自己的棺木中,说这样也算是成婚了。
回忆是甜的,现实却痛得她的心发苦。
现在只有她记得,守着这些不为人知的记忆……
林青竹将情绪按下,下定了决心。
回房后,她提笔在信上写下:“两世纠葛两世错过,程惟墨,再见了。”
第9章
三日后,郎朗晴天。
帝师府红灯高挂,满府的红绸喜帐,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络绎不绝前来祝贺程惟墨新婚的宾客。
远远的。
林青竹看见了一身红袍的程惟墨,眉目没了往日清冷,多了一丝柔和。
而林序秋也是一袭红衣,挽着他的臂弯,笑的温婉动人。
两人站在一块,向着宾客敬酒。
林序秋不知说了句什么,大家都笑了起来。
就连程惟墨那张万年不化的冰块脸,也漾起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两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林青竹心上渐渐痊愈的伤口又撕裂开,隐隐做痛。
这时。
管家看见了她,忙上前招呼:“江小姐,里边请。”
林青竹垂眸将眼底的痛苦掩去,嘴角牵起了一抹苦涩的笑。
“不用了,这是我给帝师的贺礼,还请你转交给他。”
说着,她就把一封信递了过去。
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上马车时,她感受到一股熟悉至极的视线落在她的背影上。
或许是程惟墨。
但是不是他已经不重要了。
程惟墨原本被宾客簇拥着,视线一晃就看见林青竹的身影在门口闪过。
他凝眸看了一瞬。
身旁的就传来林序秋满含嫉妒的声音:“惟墨,客人还等着呢。”7
程惟墨不断摩挲着掌心佛珠,没说什么。
但却不着痕迹避开了林序秋的亲昵。
嗓音泛着森森冷意:“林序秋,你不要忘了我们只是逢场作戏。”
“你替我做戏,我留你父亲一命。”
林序秋脸色发白,抓着他的手开口:“惟墨,我是真心爱你,你就不能回头看看我吗?”
程惟墨将她的手甩开,寒意透骨:“松开。”
接着,他就毫不留情的转身大步离去。
林序秋刚跟上去,就被侍卫拦住了。
她只能看着他的背影,不甘心嘶喊:“程惟墨!不是说佛子爱世人嘛?你为什么不肯爱我!”
程惟墨脚步未停,转眼就消失在了廊角。
去了静室。
一副静字卷轴挂在墙上。
冉冉檀香不断。
程惟墨按下异样的思绪,默念禅语。
静心,也为了清净五根。
过了会,暗卫来敲门:“帝师,宾客散了,林小姐也安顿了,只是六殿下那边还在散播您和江小姐的流言,还说不嫌弃江小姐,要娶她。”
程惟墨睁开眸子,嗓音凛凛:“丞相……怎么说?”
“丞相拒绝了,说江小姐另有所爱,高攀不起。”
闻言,程惟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凝眸看着墙上挂着的静字,许久之后才应声:“你先下去。”
程惟墨的心越来越乱,仿佛有蚂蚁在心尖密密的爬着。
他捏着掌中的佛珠,走出了静室。
路过客房时,里面传来裴清衍气急败坏的声音。
“林青竹这个贱人死哪去了?你们不惜一切手段,都得给本殿下找到她!”
“等我和她成婚后登上高位,我一定要将她抽筋剥皮,让她不得好死!”
程惟墨眉头紧紧一皱。
没想到教导的六殿下竟然是如此心机狠毒之人。
他正要推门,胸口却蓦然一痛。
大量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挤得他脑子发胀。
记忆中,林青竹嫁给了裴清衍,让他一跃成为太子。
可裴清衍却没有好好待她,凌辱她,折磨她,伤害她。
最后,那个被他一直捧在心尖尖上的小姑娘死在了一场大火里。
程惟墨的心顿时像是被刀绞过,胸口的惊慌变成骤疼。
“你就这么笃定裴清衍是我的良配吗?你能确定,他不是利用我?”
“程惟墨,我喜欢的是你,我想嫁的人也是你!”
林青竹死灰般的声音又在耳边回响。
原来,林青竹说的是真的,裴清衍不是她的良人。
一想到这,程惟墨的理智荡然无存,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现在就要找到林青竹。
程惟墨匆忙出府,众人眼中从来都冷静自持的帝师,这一刻徒然慌了神。
这时,管家走过来,将一个信封交给了他:“帝师,这是江小姐托我转交你的。”
还未说完,信就被程惟墨打开——
“与君相诀别,死生不复相见。”
程惟墨心口倏然一空,腕间佛珠陡然绷断。
佛珠四散。
阳光下,那黑木色的佛珠内里,赫然刻着林青竹三个字!
第10章
程惟墨的脑海中被前世的回忆挤开一个豁口,脑袋胀痛。
一片空白后,记忆开始慢慢回笼。
前世。
林青竹和他拜别:“你有你的戒律清规,我去嫁人了。”
她嫁给了裴清衍,他一跃成为了太子,两人也相敬如宾。
皇帝驾崩,裴清衍即位后。
一切都变了。
裴清衍设局,让她的兄长江玉臣背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
随后更是以雷霆手段灭了江氏一族。
林青竹废后被囚,而他当时远在北方天山的寒山寺中为她祈福。
那些事情他全然不知。
后来,裴清衍起了恶趣味,每每与妃子交媾时,就必须让林青竹在一旁看着。
命令她穿上轻薄的衣衫为众人跳舞,否则就将父兄的身尸喂狗。
然后又一件一件剥落她的衣衫,让她喝下带有春药的酒。
然后把她丢给侍卫,被迫在他们身下承欢。
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裴清衍觉得无趣,告诉她了真相。
她父兄的尸身和头颅分离,吊挂在城墙上曝晒了整整一个月。
最后丢给狗,连狗都不吃,因为尸体上的肉早被秃鹫吃干净了。3
裴清衍将她一剑捅了个对穿,放火烧了她。
等他从寒山寺返回,才知道了这一切。
赶到冷宫时,就只看见了冲天的火光,还有她凄厉的叫声。
在他不在的那些日子里,他捧在心尖尖上都怕亏待的女子。
被他们狠狠的践踏欺负着……
前世所有的记忆编织成了一张网,将他密密包裹,紧到难以喘息。
程惟墨的心揪痛无比,深入骨髓的痛猛然袭来。
他的脸惨白如纸。
“帝师大人,要开始议亲了,您快些进去吧。”
礼官走到他的身后恭敬的说着。
程惟墨深吸一口气,将冲天的恨意压下:“婚事作罢,议亲就不必了。”
说完就转身追了出去。
他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林青竹追回来!
正厅中的文武百官满脸惊诧的看着程惟墨消失的方向。
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评说。
林序秋则死死的掐着手心,掐出了血也浑然不知。
她满含恨意的看着程惟墨消失的方向,声音暗哑到只有自己能听到:“林青竹你个贱货,等你落到我手中,我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京郊外。
程惟墨骑着快马,快速的往北疆的道路上赶。
一路上,却连一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容安纵马从身后赶来:“大人,属下刚刚得知,这段时间根本没有马车前去北疆!”
闻言,程惟墨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
他的手心被缰绳勒破,不断渗出血来。
可他好像感知不到掌心的痛意。
沙哑着声音说着:“丞相府有看见她吗?一定要找到她……”
容安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谁都没有注意。
久久的沉默后,程惟墨调头回到了帝师府中。
帝师府,书房中。
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精神,整个人麻木的枯坐在画卷前。
暗卫一连在京城中找了数日,都没有找到。
丞相府中也找不到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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