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状,忙踉跄着追出来,莹润的泪水沾湿了双眼:“老奴就知道公主无事!公主福大命大又得青丘祖祖辈辈庇佑,福泽恩厚怎会身陨!公主!公主!”
老人一连两声叫唤压在花染心口,她再抬不动脚。
红着眼眶回头,她哑然唤了一声眼前人:“木叔叔。”
木叁闻声,鼻尖猛然一酸,眸中的泪再忍不住砸了下来。
看着完好无损,甚至恢复了容貌的花染,木叁心口酸涩,浑浊的眼眸里尽是怜惜:“公主既是无事,整整六百年怎也不回青丘瞧一瞧,公主可是还在生狐帝的气吗?”
“怎会!”
花染忍不住拽紧袖口,皓齿碾过红唇,压得那润色的下唇血色全无。
她怎会生祖父的气。
祖父待她那样好,是她不该,不该不听话,不该一意孤行,是她毁了青丘害了哥哥和祖父,该是祖父生她的气才是。
泪光闪烁,她再忍不住哽咽出声:“我丢尽了青丘祖辈的脸,毁了青丘的声誉,连累了哥哥和祖父还害得整个青丘沦落至此,大仇未报,我有何脸面回青丘。”
木叁摆着手,心疼极了:“公主万不要这样想,青丘从未有人怪过公主。”
花染低下头,缄默不语。
木叁知道她自责,无声的叹了口气。
花染却不想气氛僵硬,牵强的扯出一抹笑意转了话题:“木叔叔,这儿是您打理的吗?”
木叁看了眼四周充满生机的草木,神情复杂的摇了摇头:“自您的死讯传出来之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帝陛下有空便会来青丘,这些,都是他派人来打理的。”第37章
天帝二字落到耳畔,花染的面色瞬间落了下去。
木叁并未察觉到花染的异常,眼底甚至漾起一抹欣慰:“这些花花草草都是公主当年最喜欢的,天帝陛下转了性子,您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幽深的瞳孔扫过周围的每一簇花丛,经木叁提醒花染才发现还真是如此。
都是她当年喜爱的灵花品种。
其中有好几株还是极其罕见的品种,她当年也只寻得了几株,被她细心培养的特别好。
只是后来带上天宫,没有一株得以存活。
而今,那些珍贵难得的花儿就这样种在了青丘的洞口,还活的那样肆意靓丽。
正出着神,木叁又道:“公主可有去见过天帝?天帝若是知道,该欣喜的。”
是了,她当年爱慕重陬,人尽皆知,哪怕被他伤成那样,旁人也不会觉得她会对重陬死心。
花染自嘲的勾唇,妩媚的狐狸眼中尽是悲凉:“木叔叔,我与他,永生永世再无可能。”
话落,亲人的风自面颊略过,带来了熟悉的味道。
花染看着木叁陡然色变的脸,心头闪过什么,漠然一瞬回头,果真就见重陬一身白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重陬眸子里似蕴含着化不开的悲伤,眼尾微微泛着红光。
不知是否是错觉,他的面色好像比上次见时苍白了不少。
花染眼眸微垂,置若罔闻:“天帝陛下好雅兴,我记得从前,您是从来不会来的。”
当年,她那样求他陪她回来省亲,他千般推辞万般不愿,每每总会有用不完的理由。
如今,他这幅模样,又是做给谁看?
重陬痛苦的望着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抬起。
袖子滑落,花染这才发现他那日被傀遇伤到的地方居然还未痊愈,白纱裹着,刺眼异常。
算算日子已有半月有余,天宫最不缺上等的灵药,他只需服用一颗仙丹,那点小伤不过眨眼的间隙便能痊愈,他却偏要用白纱裹着。
花染冷冷扯唇,忍不住阴阳怪气的开口:“天帝陛下留着这伤,是想以此来威胁终傀神君?”
她这话说的刺耳,木叁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却也不过一瞬,又通通释然。
本来,便该如此的。
重陬像是没想到花染会这样说,高大的身形狠狠一颤,白了面:“染染,不是……我只是,想以此记住我曾经对你的伤害。”
花染匪夷所思的看着他良久,忍不住嗤笑出声:“我原竟不知道天帝陛下是赤子心性?还是你觉得,这点苦肉计便能叫我心疼?”
苦肉计。
这三字曾是重陬砸在花染头上的,他总嘲讽她是扮可怜,用苦肉计。
而今,自食其果的滋味儿,真真剖心裂肺,疼的发颤。
重陬无奈的闭上眼眸,眼尾的泪再挂不住,脱离掌控滑落到衣襟。
不动声色的将负伤的手藏到身后,如扇的羽睫在眼下打落一片阴影。
重陬沉重的吐出一口气,鼓起勇气抬步走向她。
一直到她跟前站定,他试探着想拉她的手。
眼瞧着要碰上时,他忽然又吐了口气,耷拉下眉眼,任命的拉住她的袖角。
“染染,天魔两族或许会有一场恶战。”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你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好不好?”
他喉间滚动,嗓音涩然,眼眶全红了。
“我想看你再为我穿一次嫁衣,我想娶你。”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轰轰烈烈的娶你回来当我的帝后。”第38章
花染被他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的眸子发烫。
喉间轻滚,下意识反驳的话居然被她咽了回去。
羽睫掩住了眸底的情绪,花染忽然勾唇,轻笑了一声。
这声音不辨喜乐,落在重陬的耳畔,骇的他心头猛然一阵剧颤。
下一瞬,她如玉石般的声音再度落下。
只简简单单两个字:“好啊。”
花染眼底的笑比天边的星子还要耀眼。
重陬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像是要印证她话里的真假,他的手不受控发着抖,破碎的眸光居然有星子在一点点聚集。
花染笑意盈盈,又应了他一声:“不用等你赢,你披挂那日,我穿嫁衣亲自送你出征。”
这份欣喜来的太过突然。
重陬一颗萧条落败的心像是久旱遇甘霖,枯败的枝丫居然又有了一分生机。
“染染,你放!这次,我绝不负你!我保证用尽此生爱你护你,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委屈。”
“好啊。”
花染清冷挑眉,声音比风还轻。
无人瞧见,她这话落了口,那含笑的眸子正在寸寸冷却。
末了,再寻不到一丝温情。
当年重陬那般羞辱她。
大婚当日,他以政事繁忙为由,让她凤冠霞帔站在南天门口孤苦无依的等他整整六个时辰,让她和整个青丘受尽屈辱,遭尽了白眼。
而口口声声忙于政务的他,实则陪着辛杳逛瑶池观飞鸟,而今,他竟还敢提娶她!
凭他重陬也配!
……
自青丘回到天宫,重陬面上的笑意便再未落下来过。
仙官见了,也忍不住欣喜:“陛下这是遇了喜吗?下官已经许久不曾见过陛下这样开心了。”
重陬心情极好,剑眉星目都染着喜色:“吩咐下去,将当年未完工的嫁衣做好,要快。”
此话一出,仙官立时明白过来,喜形于色,欢欢喜喜的跪下恭贺:“恭喜天帝贺喜天帝。”
仙官陪在重陬身边已经有近万个年头,于重陬的事再了解不过。
当年传出帝后‘仙逝’的消息后,天帝有段时日像便像是发了狂。
没日没夜寻着帝后‘生前’用过的东西,还叫人精心制作了一件珍贵异常的嫁衣。
只是后来,不知怎的,他忽然就叫停了那些绣娘,好好的一件嫁衣,绣了一半便尘封柜底。
他还当此生都瞧不见那套嫁衣完整的模样,却不想,天帝陛下竟得偿所愿。
重陬坐在帝王座上,面上笑意维持不过片刻又染上焦虑。
仙官不解:“陛下可是还有顾虑?”
“大战在即,难免殃及池鱼。”重陬失神的看着远处,心下总有一丝惴惴不安之意:“本君担心染染负伤。”
仙官无奈宽慰:“神君与帝后形影不离,有神君护着,帝后必然安康。”
话音才落,仙官后知后觉说错了话,抬头就见重陬彻底冷了脸。
仙官心中大骇,低着头就要认罪。
重陬却陡然站起身,低头看了眼掌心,随后没有一丝犹豫,径直朝自己的心口拍去。
“陛下!”
仙官大惊。
重陬手下动作却不停。
灵力凝聚,他咬着牙生生取出了自己珍贵的心头精血。
闪着金光的血珠凝聚在掌心,他苍白的面色已然皆尽透明。
仙官想上前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他还在消耗灵力,直到那一滴心头精血化作一颗红艳的晶石。
“这样,染染就不怕了。”
他痴痴笑开,手心幻化出一条金丝链子穿过那晶石做成一条手链。
一丝殷红顺着他的嘴角流出他也全然不在意。
仙官面色却不大好:“历代天帝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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