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快,快灭火!”
柴堆一点就着,吓得苏老太婆和苏老四赶紧冲上去又拍又打。
趁着这个空档,苏思水招呼着李氏把苏长贵架起来,慌慌张张逃离了现场。
因为瘫痪的缘故,苏长贵没办法自主发力,腿脚因为在地面拖行而沾满了泥巴,母女二人更是没走多远就累出一身汗。
李氏刚挨了打,腿肚子还在打颤。
“水儿,你不该赌气,待会儿你爷爷回来,肯定要罚你了。”
苏长贵也跟着叹气,“水儿,快把爹放下,回去给你奶磕头道歉。”
苏思水注意到停在院门口的板车,一把拽过来让苏长贵坐到上面去。
“爹,娘,水儿说分家是认真的。”
“奶奶摆明了偏心四叔,想趁着爷爷和大伯不在先斩后奏,把咱们赶去柴房住。”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就算这次保住了屋子,谁知道她下次会不会为了四叔的利益,直接把咱们一家三口毒死。”
“呸呸呸!”李氏伸手捂住她的嘴,“可不敢这么编排你奶奶!”
苏思水冷笑着拂开她的手,“奶奶做不出来,那四叔呢?”
“他刚刚把爹从床上拖下来的时候,可是真心想让爹去死,好给他腾位置。”
说起苏家老四,李氏和苏长贵难得都沉默了。
这个幺儿得来不易,是苏老太婆拿半条命换来的。
苏长华从小就生得白白净净,不似寻常庄稼汉的娃儿,又嘴甜圆滑,被宠成了家里的小祖宗。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性格越发恶劣。
偷鸡摸狗,游手好闲,调戏良家妇女,简直是村里出了名的混账玩意儿。
即便如此,苏老太婆还是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反倒是苏思水的父亲苏老二勤快老实,干得多说的少,却成了家里最被忽视的孩子,连带着嫁进门的李氏也被剥削嫌弃。
眼瞧着两人动摇,苏思水趁热打铁。
“反正水儿已经把分家的话放出去了,还放了火烧屋子。现在不走,等爷爷回来肯定是要把我打死的。”
“爹娘舍得水儿被人欺负死吗?”
听到这话,李氏马上急了。
“娘宁可自己去死,也不会让你出事!”
苏思水:“要是奶奶趁机把娘也休了呢?到时候谁还能给水儿做主?”
“……”
短暂的沉默后,苏长贵抹了把脸。
“分家就分家!”
“我苏长贵是残废了,但骨气还在!谁敢动我媳妇和娃儿,我跟谁拼命!”
说话间,院子里的火堆已经快灭了。
苏思水把板车的绳索套在身上,对李氏使了个眼色。
“快走!”
一家三口连件衣服都没带,就这么匆匆忙忙离开了苏家。
……
……
走在乡间的小道上,李氏一边推车,一边心虚地四下张望着,生怕村里人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
“水儿,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苏思水任由混合着血水的汗珠从眉间落下,“村子西边有个废弃的小院,咱们先去那落脚。”
李氏惊呼,“你说的该不会是靠近黑树林的院子吧!”
躺在板车上的苏长贵也慌了,“水儿,可不能住那儿啊!黑树林闹妖,会死人的!”
苏思水抿唇,“那只是暂时的落脚地,等水儿挣了银子,再给爹娘修新房。”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无奈地叹气。
净身出户的他们身无分文,能找个地方栖身就不错了。
修新房,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黑树林位于乾村的最西边,地势崎岖不平。
母女两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苏长贵拖到目的地。
眼前的院落虽然破败,却足足有四间屋子。
因为四周没有其他邻居的缘故,每间屋子都修得格外宽敞明亮。
苏思水已经安排好了,正屋留给苏长贵和李氏,左右两侧的小屋留给自己和弟弟,还剩一间当做小灶房。
等修缮一番,可比在苏家老宅住得舒心!
“爹,您先躺会儿,我和娘收拾一下。”
既然选择了分家,就没有退路可言。
李氏即便满心忧愁,还是配合着苏思水把房子打扫出来。
小厨房里有陈旧的水桶、木盆、残破的锅碗。正房里有现成的木柜、桌椅以及木床,修一修还能用。
苏思水很是欣喜,“没想到这么破的院子,还能搜罗出这些东西。”
苏长贵叹气,“说起来,这还是老郭头的房子。”
“老郭头?”
“水儿你年纪小,没听说过也正常。”李氏一边扫灰一边接话,“老郭头是你爷爷辈儿的猎户,长得丑,性子还古怪,和村子里的人都合不来。后来年纪大一些,干脆就搬进黑树林里去了。”
苏思水觉得奇怪,“不是说黑树林里闹妖?”
“可不。”李氏郑重叮嘱道,“老郭头搬去黑树林后,村子里就再也没人见过他,多半是被妖怪吃了。”
“所以你千万要记住,绝对不能进那林子!”
苏思水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目光幽深地望向屋后的幽静树林。
……
……
等小院打扫干净,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一家三口躺在炕上刚松了口气,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看着家徒四壁的景象,李氏再次犯难。
“咱们就这么分家了,连口吃食都没带,这以后可怎么活。”
“要不,我回去跟娘磕头道歉,求她允许咱们拿几件衣服和吃食。”
“不用。”苏思水立刻否决了李氏的提议。
她从炕上爬起来,利落穿好鞋子。
“这件事我来解决,爹娘只管在家等着,我一会儿就把吃的带回来。”
说完也不等李氏阻拦,就小跑着离开了新家。
“这孩子,能去哪里找吃的?”
苏长贵也跟着叹气,“老天爷还不下雨,别说是地里的庄稼了,就是野菜都快干死了。”
苏思水出门前拿上了陈旧的木桶,直奔村头的第一户人家。
“张婶儿,张婶儿您在吗?”
“我是苏思水,想问您借点儿粮。”
听到动静,一名衣着朴素的年轻女人牵着三岁大的孩子走了出来。
她一看到苏思水乱糟糟的发型和脸上干涸的血迹,就被吓的叫出声来。
“呀!”
“水丫头,你这是咋了?”
苏思水未语泪先流,“张婶儿,我们和爷奶他们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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