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郾城还没应下,南瑶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她抬头就找到卫生间的位置指示标,加快脚步往那边走去。
他冷笑一声,本堵在心口的话也吞了回去。
掏出手机给南瑶发了条消息,接着沉默地转头按下电梯。
林悦歆眼看着南瑶和陆郾城分开了,连忙跟在南瑶身后不近不远的位置一同走进卫生间内。
南瑶锁好隔间的门,气息急促,胸膛也跟着上下起伏。
她恨恨地按下了接听,电话那头立刻传来男人雄浑的骂骂咧咧声。
“小贱人,下个月的三百万什么时候交出来?”
“你都说了下个月,还能什么时候给你!”
南瑶声音憋屈中带着浓浓的怒意,那头的男人听着她不耐烦的语气,瞬间暴跳如雷。
“你是不是以为上次卖了自己的身子,让男人给你解决了就能算了?贱人就是贱人,谁叫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下个月10号,拿五百万。”
“不是只要三百万吗!”
“废话少说,拿不出五百万,小心你在疗养院养的那个老太婆。”
“你们!”
对方没有等南瑶说完就挂了电话,南瑶手死死地握住手机,直到指尖泛白也不知痛觉。
林悦歆在隔间把南瑶和男人的通话听的一清二楚,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原来南瑶身上还有一笔巨债,她还有个重要的人被养在疗养院里。
她面露喜色,兴奋不已,在南瑶出来之前快步离开了隔间。
南瑶痛苦地闭紧双眼,坐在隔间愣愣出神,手机又震了震,她打开是陆郾城的消息,让她自己打车回家。
她回过神来,不能让要债的人闹到妈妈那里去,要筹钱,现在只能靠讨好陆郾城了。
南瑶站起身来离开厕所走出去的时候却意外发现林悦歆和陆郾城并肩离开。
原来是有佳人在侧,所以她这个上不得台面的情人在此刻就不需要出现破坏气氛了。
南瑶攥着手一遍一遍的说服自己:“意料之中的事情,南瑶,你是为了钱而已。”
*
回到家,阿姨正巧在院子里浇花,看到南瑶回来,面带笑意地放下手里的水壶道:“南小姐,你回来了。”
“嗯……”
南瑶想起那天早晨也是这个阿姨给她送的衣服,声音温柔有礼,是为数不多能让她感觉到善意的人。
她也放柔了声线问道:“阿姨,我该怎么称呼您?”
“哎哟,不用对我这么客气的,叫我王阿姨就好。”
王阿姨笑起来如有春风拂过,让南瑶心里泛起暖意。
她点点头说好,又想起什么道:“王阿姨,陆郾……陆总平时在家的吃食都是你在做吗?”
“是啊,陆总吃习惯我做的饭了。”
“那他最喜欢吃的菜,您可以教我做一下吗?”
王阿姨有些讶异地看向南瑶诚恳的脸庞,继而又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她把水壶提起在花圃旁放好,回头对南瑶招招手道:“来吧,教你。”
南瑶眼神一亮,跟着王阿姨进了家门。
王阿姨到厨房拿出面粉,一边掺水一边对南瑶讲:“陆总刚创业的时候辛苦,累的时候什么都不想吃,只是唯独爱吃这个。”
“饺子?”
南瑶嗓音有些晦涩,语气复杂地问道。
“对啊,最爱吃的是虾仁玉米馅的,每周都会至少煮一次给他吃。”
南瑶嘴角勉强弯起一个笑,她没想到这个习惯陆郾城会一直保留到现在。
以前爸妈不在家的时候,南瑶总是不爱吃饭,她每次都噘着嘴对陆郾城不满哀嚎。
“我就是吃腻了那些东西,陆学霸,要不你做个菜给我吃呗?”
陆郾城无奈地放下手里的笔,略作思考状,南瑶就一脸期待地把他盯着,总是要逗得他发笑。
“可是我不会做菜。”
“没关系,只要是你做的我都觉得好吃!”
陆郾城不忍心让南瑶的期待落空,只得局促地挠挠头。
“那我……只会包饺子。”
这是陆郾城的奶奶教会他做的唯一一道菜。
“好啊,那就吃饺子。”
南瑶的眼睛闪着光,她爱吃虾仁。
陆郾城就为她做虾仁玉米馅的饺子,两人总是把厨房弄得一片狼藉。
陆郾城总是担心自己添麻烦,弄完一碗就洗一碗。
南瑶则在一旁玩着发酵好的面团,嬉笑着对陆郾城说这个好像橡皮泥啊,真好玩。
“南小姐?”
王阿姨的声音拉回了南瑶的思绪。
王阿姨看着她呆呆的样子,慈爱的笑了下道:“你就帮我拌好馅料,我们一会一起包。”
南瑶不好意思地点头,明明要王阿姨教她做菜,自己却光顾着发呆了。
两人忙活完天色已渐晚了。
南瑶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的饺子和王阿姨包的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王阿姨看出南瑶脸上闪过的尴尬,拍拍她的肩头道:“心意到就好,我知道你是用心在做。”
南瑶内心又泛起些许酸涩。
现在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亲手做的心意能在陆郾城心里占几成重。
她晃晃脑袋,不再去想。
把包好的饺子一部分放进冰箱,另一部分盖着纱布,只等着陆郾城回来煮好给他。
饭厅旁的窗子能看到后院的景色,南瑶一直坐在面对窗户的凳子上出神。
残阳如血,慢慢的竟有了些困意。
南瑶微微闭眼,忽地想起父亲自杀那天也是这样的景色。
南瑶也是坐在这个位置和母亲吃饭,她那时已经不再任性了。
只为了让妈妈能安心些,她就算吃不下饭,也囫囵往嘴里塞着。
那天母亲接到电话时直接晕了过去,想到这,南瑶眼角又隐约有两行清泪落下。
若不是陆郾城,南家还尚且能有一丝喘息的机会,父亲也不会死。
而她现在却要仰仗着陆郾城的鼻息。
南瑶心里情绪翻滚,她对陆郾城的感情太复杂,憋得她喘不过气,迷糊着苏醒来时饭厅已漆黑一片。
她打开手机,已经晚上十一点了,看样子陆郾城压根没回来过。
铃声响起,南瑶低头一看,是陆郾城的电话。
“去书房把桌上的文件拿到公司来。”
“……你的助理呢?”
南瑶视线扫过桌上盖着纱布的饺子,微微叹了口气,终究是白做一场。
“不想来?”
陆郾城音线低沉浓稠,却有些不容置疑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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