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明白。」少年藏住眼里的落寞不甘,若无其事的道,「以萧喻的为人做派……无论父皇是否下旨赐婚,单是长姐把他睡了且闹得满城皆知这一点,就注定把他得罪的死死的了。若是再有这一道赐婚的旨意,让他尚了公主丢了实权,咱们再想拉拢他就难上加难了。」
「不错。」
「还有一点,」小九觑了觑我的神色,沉吟着开口,「萧喻好像有个白月光心上人…」
第5章 荒唐梦5
心上人吗?
我勾了勾唇,笑意不达眼底,「丞相府嫡女齐舒然。一文臣之首一武将之骄,父皇断不会准允他萧齐两家结亲。」
「倘若皇上是因此顺水推舟赐婚公主与萧将军,那萧将军迁怒公主怕是难免了…」锁春给我插上一支七尾金凤钗,又道,「幕后之人也算到了萧将军会抗旨不遵,这落在众人眼里,岂不是居功自傲,藐视君威。」
得不到,就毁掉。
这一步棋,布局精妙,将各方博弈都算在其间。于我和九弟,于萧喻,都是死局,一箭三雕的好计谋。
下棋之人,心思之重城府之深,叫人不敢小觑。
挽春惊呼,「这,这是圈套啊公主!」
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你以为本公主是真想退婚吗?还不是做给某些人看的。」
晏乐公主荒淫无度众所周知,而我胆大包天觊觎萧喻也不是什么秘密。
若是没有误入这个圈套,我不会主动招惹他。萧喻惊才绝艳又有心报国,尚公主做驸马实在是可惜了。
可如今父皇下旨赐婚就由不得我了…
「长姐,你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小九躲到了挽春身后探出脑袋,一脸讨打的模样。
见我瞪他,又连忙改口,「长姐这么个绝世美人儿萧将军要是不喜欢,就是他眼瞎!」
唔,我养出来的弟弟就是会说话。
我望向铜镜中的美人儿,眉心用朱砂点就一朵芙蓉花钿,两弯远黛眉下,眸光盈盈若春、水,流波婉转间,潋滟生辉。晕晕娇靥,芳容丽质,玉骨冰肌蕴柔情,纤腰曼妙娇媚生。
的确是个妙人儿。
不愧是绯闻中的C位,绝对的大女主,我生得可真美。
只不过一想到那传言中的赤色鸳鸯肚兜,我心里面就没底。
我是穿成了大晏国公主宋晏乐,而不是某宫廷大剧中的孙答应吧?
这怎么还带串戏的?
诚如你所见,我赶了个时髦,穿越到了这个在史书中不知名姓的朝代,而且还是胎穿。
早在二十年前,我还是在祖国妈妈怀抱里茁壮成长、认真工作的平平无奇摸鱼小天才宋晏乐。哪知道一醒来,竟穿越到封建王朝当嫡公主。
这感受,贼啦新奇。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何应对当下困局。
盛夏里日光灼灼,蝉鸣啁啾,不见一丝儿的风。石榴花仙子收起了舞裙,柳叶禁不住骄阳热情,恹恹的蜷成了细卷儿,唯有荷塘里翠色娇圆,莲叶接天。
含元殿中倒是一片清凉,角落里放置的铜盆中盛满了冰块,冒着丝丝儿凉气,直把暑气逼在殿外。
我跪在大殿中央,腰背挺得笔直,言辞恳切,「儿臣求父皇收回成命!」
如此一场大戏,多少人都伸长了脖子瞧着热闹呢,我怎能让他们失望呢?
随着我话音落下,大殿之上金漆雕龙纹宝座上,我那便宜父皇的脸色显见的冷了下来。
【你们两个倒是有默契,一个两个都来跟朕抗旨。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这意思是萧喻已经来过了?
明知是圈套还急着来抗旨,是对齐舒然痴心,还是对我厌恶至此?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我压下心中翻涌着的涩意,娇声应到,「儿臣的胆子自然是父皇给的!」
第6章 荒唐梦6
李德海极有眼色的带着一众宫婢们退了出去,守在殿门外。殿中便只余我和父皇。
盛夏的光躲过窗棱的阻拦,映在金漆蟠龙纹柱上,折射出金色的光芒,空中飞舞着的浮尘在光束中雀跃的跳动着。殿内安静极了,唯有水漏滴答声,一滴一滴落在我紧绷的心弦上。
刚得到的消息,今早朝堂上弹劾我的折子摞起来估计得有尺余厚,其中齐丞相的折子批我批的最狠。毕竟夺婿之恨,不共戴天。
但这些折子,全被父皇驳回了。
如此不管不顾的要给我和萧喻赐婚,难道…
我心里咯噔一声,瞳孔骤缩,父皇在忌惮萧喻!他怕六年前的旧事重演。
若我此时再以萧喻的抱负为由抗旨,父皇会怎么想?
想明白这点,我只觉得刺骨的寒意犹如毒蛇吐着信子般沿着脊背一寸一寸蔓延,透心凉。
心飞不动,也扬不起来。
原先的想法全部被推翻,我又「不得不抗旨」,要怎么做才能全身而退?
大脑飞速运转,殿中凉意森然,我的手心里却一片汗湿。
龙椅上的皇帝一愣,不怒自威,「可不就是朕给的。朕就是太惯着你,到头来连朕的旨意都敢违抗。」
按捺住心中惴惴,我气恼的哼了一声,「父皇还怪儿臣抗旨,儿臣还没怪父皇乱点鸳鸯谱呢!」
「父皇是不是不疼晏乐了?」我委屈的垂下头,掩藏眼底的情绪,瓮声瓮气的道,「晏乐明明有心悦之人,父皇却连问都不问一声…」
「你不是心悦萧喻吗?」皇帝冷哼一声,神色却是缓和了几分,「为了他连女儿家的名节都不要了。」
我微微松了口气,继续演戏,「儿臣醉酒闯了祸已经知错了,儿臣是欣赏萧将军英勇不假,可儿臣真心喜欢的是临风公子!」
对不住了兄弟,拿你挡一刀。
「胡闹!」皇帝气得胡子直抽抽,「什么临风公子!一个面首你养在府中玩玩也就是了,为了他抗旨,你把朕的威严往哪儿放?你把子衡的脸面往哪儿放?!」
子衡是萧喻的字。
我不高兴的反驳,「谁让父皇赐婚前不问儿臣的?再说萧将军不是也有心上人吗?」
「他夺了你的清白还想要心上人?!」
小老头子极为护短。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负隅顽抗,「那,那日后儿臣若是受了他萧喻的欺负,父皇可得准允儿臣和离!」
抗旨本就是做的给幕后之人看的,也不能真忤逆父皇惹祸上身。目的达成,我愉快的给自个儿递了个台阶。
「他敢!」皇帝怒喝。
我勾唇笑了笑,萧喻有什么不敢的。
「父皇,您那茶杯该换新的了。」我没头没脑的低声接了一句。
小老头子心领神会,「啪」的一下,茶杯应声而碎。
我大声朝殿外喊,「您就算砸死儿臣,儿臣也不愿嫁!」
有人要瞧热闹,那本公主就让他们好好瞧瞧。
「滚!」
「砰!」又一样东西砸了下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下次得给父皇准备点破烂玩意砸。
我「愤恨」的出了含元殿,没有看到萧喻神色不虞的从那副绣松鹤延年的屏风后走出来。
夏日里骄阳似火,我沐浴在日光下,许久后才觉得被冷汗浸湿的身子暖和过来,心有余悸。
第7章 荒唐梦7
大晏弘文二十三年夏至,嫡公主晏乐意欲抗旨不遵,藐视君威,皇帝大怒,斥之。责令其闭门思过,静候婚期。
夏日里暑热,我惯爱赖在荷月居中消暑。从小轩窗往外望去,绿盖交错掩映,粉黛含苞,亭亭玉立,偶有清风经过,捎来隐隐荷叶清香,算是这苦夏中难得的慰藉。
父皇斥责的旨意随着我一起进了公主府,我愉快的决定给自己放个假,吩咐下去,若有新消息,不必回我,全都送到小九那里去。
古代的孩子都早熟,生在王侯将相家尤甚。他们打出生起便要在后宫内院的肮脏泥泞中打滚,在前朝阴晦诡谲中蹒跚谋生……由此而来的正治敏锐性和鉴别力远非我前世时的孩童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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