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完完全全从过去那个囚笼里跳出来了,可此时此刻再提起这些,她发现自己心里还是起了波澜。
像一个石头投入井水里,持续地、微弱地震鸣着。
周晏京眸底慢慢浮现出愧色:“我……”
林语熙打断他:“每次我想问你的时候,你没有一次好好地、认真地听我说话——就像现在这样。”
“我以为你要和我提离婚。”周晏京喉头像被一颗石头哽住了,干而涩,一股后知后觉的懊悔涨满他整个胸腔。“我怕你要跟我提离婚。”
他们都以为彼此是想要离婚的那一方,一个欠缺勇气说,一个没有勇气听。
“所以你不接我的电话,不听我说话,在荒野野外的马路上把我赶下车,就因为,你怕我跟你提离婚?”林语熙觉得荒诞。
“我没走,我就停在前面看着你。我下了车,让老刘返回去接你,你打的车先到了。”
周晏京这辈子随心所欲,没为什么事情后悔过,可能老天爷也看不惯他了吧,让他在这三个月里尝尽悔恨。
“是我混蛋。我当时不知道你不想离婚。”
“我在美国两年多,你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我一次,时间一到,上午妈刚提醒过我,下午就接到你的电话。你让我怎么想?”
“我以为你巴不得要离开我,我心里清楚离婚是我跟你既定的结局。”周晏京轻轻拨开她耳边的碎发,“我不喜欢这个结局,但我不知道该怎么留住你。”
林语熙的心脏也被堵住了,明明都不想离,他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可能这就是我们两个该走的结局吧。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走错路也能再回头,我又不是七老八十,没力气追上你。”
林语熙是一个现实主义者,现实主义的基调是悲观的,但周晏京是一个天生的浪漫理想主义。
他托起她侧脸,掌心微粝的纹路抚过她细嫩的脸颊,双眸毫无阻隔望着她,说:“除非我死了,否则什么时候都不晚。”
林语熙几乎被他眼中炽烈的真心烫到,但就像等一辆车,你久等不来,于是选择孤身步行,这时候车到了站台,但你已经走远了。
“周晏京,我真的已经不爱你了,我们都放过彼此吧。”
她说这句话时能够直视着他的眼睛,不闪躲,不回避。
周晏京在一种柔软却尖锐的刺痛中意识到,她没有说谎。
她是真的,不爱他了。
可能怎么办呢?
在林语熙这件事上,他真的做不到潇洒。
“不爱就不爱,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你一样不爱我。”
周晏京吻了吻她眼睛,吻得小心又温柔:“林语熙,你曾经爱过我,这就够了,走到今时今日是我活该,就当这三年迷了路,回到起点,我从头再走一遍。”
林语熙摇了摇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我不想再跟你走一遍了。”
她转身走了,步伐迈得有些快,像迫不及待想要逃离什么。
剩下周晏京高挑的身形站在寂寥的黑夜里,看着她离开时清冷的背影。
她真的一次头都没回过。
……
外人眼里,史小少爷每天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潇洒,要钱有钱,要自由有自由,只要不干刑法里不让干的事,上天入海都没人管。
天天跟一帮游手好闲的富二三四代们混在一起,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真爽。
史唐内心:无聊。
真踏马的无聊。
他虽然是个废物二世祖,但嫌弃比他更废的废物二世祖。
自己家的哥哥他不当回事,从小就爱跟着周晏京混,结果周晏京一去美国就是两三年,他每天跟“异地恋”似的望穿秋水。
好不容易人回来了,又忙着追老婆去了。
宋云帆也是,天天围着那个捞女打转。
没劲。
真踏马的没劲。
包厢里十个男人八个搂着女的,女孩的娇笑声此起彼伏,左一声“哥哥你喂我”,又一句“讨厌~~~”。
史唐烦得要死:“一个个全他妈的是恋爱脑。”
他旁边的朋友一抬下巴:“那边那个舞蹈学院的,多漂亮啊,你不喜欢?”
史唐:“我喜欢你爹。”
朋友:“……”
周晏京推门进来的时候,门口沙发上那对正啃得忘我,男的手都摸进女孩衣服里了。
看见他进来,男的马上停了,想站起来但腿上坐着人站不了,挺恭敬地叫了声:“京哥。”
周晏京寡淡的视线就滑了那么一眼,抄着兜漫不经心地往里走:“出去开个房。在这像什么样。”
男的叫女孩下来,自己跟了过去,殷勤地拿杯子倒酒。
史唐瘫得跟个大爷似的,两只脚大喇喇翘在台子上,看见周晏京愣了下:“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陪嫂子追星去了吗。”
周晏京坐下来,顺手接了酒,答得别提多自然:“她睡了。”
史唐:“哈哈,你又被赶出来了吧。”
周晏京眼风刀子似的飞过去,唇角冷冷一扯:“很好笑?”
史唐嗖地一下把腿放了下来,并防患于未然地把屁股挪出他的攻击范围,手往自己脸上看似重重实则轻轻地扇了一下。
“不用你动手了,我替你打。”
第97章 你到底什么时候喜欢我嫂子的
周晏京冷哼一声,顺便跟他算起了账:“听说你在外面散播谣言,说你嫂子长得很丑?”
“谁说的?我他妈冤死!六月飞雪!我说我自己丑也不可能说我嫂子丑啊!她长那样还叫丑,那我去他们医院挂个号看看眼睛得了。”史唐激动地就差指天发誓了。
“你应该挂脑科。”
周晏京喝了口酒,入口香气滑顺,到了喉咙,烈酒的灼烧刺激感返冲上来,尾调的木质香里带有花果清香。
他真是被折磨得要疯了,连这酒都觉得像林语熙。
看起来温软柔顺,其实内里比谁都烈,后劲绵绵不绝。
“这什么酒?”
史唐拿起酒瓶看了看,“大摩威士忌,35年的。这酒还行吧?”
周晏京“嗯”了声,晃了晃杯里的酒液,陈年的橡木色,浓郁漂亮:“觉不觉得像林语熙?”
史唐表情憋了一下:“哥,你这问题问的,我该说像还是不像啊?我要说像,那不是怪怪的。”
旁边几个秒懂的顿时乐疯了。
“史唐,你找死呢吧!”
“京哥,我替你揍他!”
“滚滚滚,有你们什么事。”史唐站起来,把包厢里一样的酒都搜罗过来,开封的没开封的,堆到周晏京面前:“我嫂子都在这了。”
周晏京从钱包里掏了张黑卡塞他手里,抬手往他后脑勺上温柔地拍了两下:“去买个针线盒,自己把嘴缝上。”
史唐把他的卡揣屁股兜里:“你在我嫂子那受了气,就来找我撒气。”
一句话让周晏京的表情淡下来,把酒放下,从烟盒里抽了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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