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马车从府门外走远，他才回过神色。
“是不是看呆了？”
江稚不知何时从书房走了过来，站在陆谦身后一动不动看着他。
“你瞎说什么呢？！”
陆谦将人推开，快步走回府内。
“我以为你小子操心的是世子的事，想不到还有你更操心的事。”
江稚看穿他心思，不依不饶在后边跟着。
“别胡说八道了——”
陆谦今日也是头一回被霍月云的容貌给惊艳到，以往见她与谢沉胥待在一块时，他没敢多看她。
“不若陆大人把她收了吧，这样也省得我老替我妹妹担心了。”
江稚觉得自己所言的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追着他越说越起劲。
夜里，回到屋内的谢沉胥看到江凝还坐在茶榻上翻看文书，一看便知道是在等自己。
他走上前道：“是不是也在等我将今日发生的事亲口跟你说一轮？”
江凝面上露出笑意，直言道：“我才不需要你同你我解释什么，自始至终我都是信你的。”
“真的？”
谢沉胥脸上露出欣慰笑意。
“那是自然，你我共患难这么长时日，我若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岂不是白做你的妻子了？”
江凝面容骄傲。
“你的哥哥却是将我给害惨了，到处说些寒碜我的话。”
谢沉胥找借口朝她诉苦。
“我阿哥也是担忧我，你放心，经过这件事他定然会对你完全改观，今后绝不会再生出那样的想法。”
江凝顺着他的心意，让他躺在自己双腿上，替他按揉眉心。
“但愿如此。”
身心上传来的舒适感，让谢沉胥缓缓阖上双眸。
江凝看着他这副睡得安稳的样子，才发觉他好似已经好长时日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采荷走过来，想要开口叫醒谢沉胥时，被江凝轻声制止。
第三百九十七章：情愫
回到霍家，霍月云将谢沉胥同她说的那些话原封不动告诉霍青山，并不想有一丝隐瞒。
“这么说来，你与他达成共识了？”
见到霍月云这副沮丧模样，霍青山猜测出她心中所想。
“祖父，霍家乃是北椋的百年名门世家，倘若因为孙女儿和他的这件子虚乌有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日后百姓们知道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霍家所为，相当于毁掉霍家祖祖辈辈打拼下来的江山，是不是不值得？”
这回霍月云不再全都听从霍青山的，谢沉胥说的话她都听入耳中，而且是仔细斟酌过后才跟霍青山说清楚。
“谢沉胥的一番话，竟能让你敢忤逆祖父的意思，老夫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伤心。”
霍青山自顾自笑出声。
“祖父，在孙女儿心中，您永远是我最敬重的祖父，任何人都不足以撼动您在孙女儿心目中的地位。”
霍月云蹲到他双膝前，搭上他手背。
“祖父知道这次让你很难为情，祖父为了完成个人夙愿，不惜赔上你的名声。”
看着眼前的霍月云，霍青山心底涌上阵愧疚和心疼。
“都是孙女儿心甘情愿为霍家做的，不关祖父的事。”
霍月云看不得霍青山在自己面前低头的样子，在她心目中，霍青山永远都该是高高在上的形象。
“果然是霍家的后人。”
看着霍月云不输于男子的样子，霍青山心中十分欣慰。
几日后，谢沉胥与霍月云的流言蜚语一点点消失，百姓们明白过来事情并不如他们当初听到的那般。
霍月云亦再也没在世子府上出现过。
“阿娘，嫂嫂，这下你们该放心了吧？”
江凝瞧俩人最近都没再提过霍月云，便知道她们渐渐放下了这件事。
“自然是放心的。”
裴清眉边给她递上杏干边道。
“以后那些臣子总不敢再往我女婿身边塞女人了。”
孟氏想到霍家的遭遇，如同给北椋的那些臣子敲了一记警钟，心中顿觉十分爽利。
“母亲说的是，也好给他们长长教训。”
裴清眉随口应和。
“即便是有，阿胥也能处理得很好，你们就不必操心了。”
她们到这来本只是来探望自己，现如今还要跟着操心这些事，江凝心中过意不去。
“话虽是这么说，但你是我们的心肝儿，我们怎么能不操心？”
裴清眉疼惜道。
孟氏怀中抱着的江褚也跟着挥了挥手，裴清眉见了笑开眼：“你瞧瞧，就连褚儿也同意他母亲所说的。”
江凝拗不过她，便任由她畅所欲言去了。
而连着几日没见到霍月云的陆谦，反而觉得不习惯了。
“这世子府她是不敢再来了，你若是想见人家，只能到霍家去了。”
江稚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被看破心思的陆谦，死不承认。
“陆大人还真是谦虚，这会儿玩起糊涂来了。”
“不过我可提醒你，她和我妹夫这件事的风头刚过，你可别太操之过急。”
江稚忧心忡忡嘱咐他。
“不必你多嘴多舌的。”
陆谦面上露出抹烦躁，还未等他走远，便见到府门口的小厮朝他跑来，给他递上封请柬道：“大人，这是霍家小姐命人送来的，指名要交给您。”
江稚来了兴致，生怕霍月云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上前想要同陆谦一道查看，岂料被陆谦收起来，故意避开他视线：“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难道少.将.军连这点小小的道理都不懂么？”
江稚面色讪讪，嘁声走开。
等他走远后，陆谦才打开请柬。
午后的日光落到柳梢枝头时，陆谦按着霍月云约好的时辰，来到护城河边上。
今日的北椋下着皑皑白雪，护城河两岸都落满了雪花，河面结了层厚厚的冰，在日光的映照下，生出一层层晶莹剔透的光。
河边上，霍月云身披玉枝色斗篷，莲儿站在她边上，替她撑着伞。
“霍小姐。”
陆谦来到她身后，轻轻唤了声，才唤回她失神的神色。
“陆大人请。”
霍月云转过身子，让他随自己往前走入亭内。
想到这么冷的天儿，霍月云一介女子不惜在雪中等候自己，陆谦心中油然而生出一阵疼惜。
莲儿给他们俩人倒下盏热茶，支下挽起的竹帘后，站在亭子外守着。
“陆某不知道霍小姐在外面等候，来得迟了些，还望霍小姐见谅。”
霍月云拿下穿戴在头上的斗篷帽子，陆谦才发现她鼻尖早已被冻得通红。
“不碍事，是小女约的陆大人，在外面候着也应该。”
霍月云却没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小女今日将大人约出来，是想同大人道声谢。”
霍月云说完，朝他微微垂首。
“道谢？”
陆谦不知所谓何意。
“这几日小女与世子的那出事之所以能消散得那么快，小女知道大人私下也有出力。按理说，小女与大人无亲无故，大人能出手相帮，小女知道了必定要做些表示。”
霍月云是个爱憎分明的人，陆谦对自己有恩，她便要同他谢恩。
闻言，陆谦却是笑了笑。
“大人笑什么？”
霍月云瞧不明白。
“其实在你同世子一道商议朝事时，我便看出你是北椋少有的才情女子，心中对你敬佩有加，看到你受那样的委屈，又怎能忍得住不出手相助？”
陆谦一番话说得热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
霍月云双眸泛起一丝潋滟，她鲜少有这么盯着人看的时候，即便是在面对谢沉胥时，她也只是眉眼间露出几分羞怯，却没有像此刻看着陆谦这般，露出丝别样情愫。
“小女所受的一切，都是祖父教授，是祖父教导有方。”
她脸颊不自觉泛起丝丝红晕。
“可世间女子，又有几个能有你那样的韧性去学这些东西？”
陆谦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霍月云的自谦都是因为敬重霍青山。
“陆大人是第一个同小女说这些话的人。”
话听入耳中，霍月云心头涌上阵阵暖意。
第三百九十八章：捅破
“就是不知道陆某说的这些话中听不中听。”
陆谦端起手边茶盏，借用喝茶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大人今日所言，小女会句句入耳，铭记于心。”
霍月云无比真挚看着他，并不是出于客气，而是出于真诚相待。
陆谦双耳通红，呼吸微微发紧，只觉手心都生出薄汗来。
霍月云瞧着他这副样子，知道他必定是不好意思了，连忙收回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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