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怔，手中的笔被他缓缓攥紧，直到笔杆断裂，变成两节。
他方才如梦初醒，一股茫然且后知后觉的悔意席上心头。
她不在，甚至不会愿意见他了。
可他明明知道，宋明月爱他，敬他，甚至她的家族也因为对皇室的忠心而相继去世。
那些她和自己相互扶持的日子，是再也回不去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就变成这样了呢？
生平第一次，他感受到了名为懊悔的情绪。
那些有着宋明月陪伴的日子，也变得弥足珍贵了起来。
半晌，直到感受到夜风吹在身上的冷意之后，他才有了动作。
他缓缓走出大殿，总管公公适时的点上了灯笼，缓缓跟在他身后。
萧宸泽看着天色，面无表情：“明日准备一下，我要出宫。”
总管一脸为难：“可是陛下，明日您似乎宣了北国使臣觐见……”
他不为所动，脸色照旧：“那就推迟，使臣而已。”
总管垂下头：“是。”
次日清早，一辆低调的沉木马车缓缓离开了皇宫，前往了清禅寺。
第13章
马车缓缓停在了清禅寺的山脚下。
而清禅寺的位置，就在半山腰。
萧宸泽今日身着便服，也只带着总管公公一个随从，就开始了登山的路程。
日过山头，中午的时候，他的身影，出现在了清禅寺的门口。
他深呼一口气，缓缓进入清禅寺。
清禅寺的庙前大厅，正跪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
她面色不改，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似乎感受到了身后有人，她缓缓转过身看向身后。
看清来人之后，她低头行礼。
“贫尼见过陛下。”
像是被贫尼那两个字完全刺中一般，萧宸泽脸色难看了起来。
“你就非要和朕作对是吗？”
宋明月低垂着头，似乎并不生气。
“回陛下，贫尼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想看见他？
萧宸泽拉住她的衣袖，强行将她的头掰起，强迫她直视自己。
“你看着我！”3
萧宸泽双眼通红，他好像有很多话想对自己说，但是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明明是一场强迫的对视，可是宋明月却并没有挣扎。
她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萧宸泽，神色不悲不喜。
“陛下，贫尼还要诵读经书，恕不奉陪了。”
萧宸泽瞳孔猛然一阵紧缩，攥住宋明月衣袖的手微微一松。
宋明月没用什么力气就着挣脱开了她的手。
“遁入佛门，就不会留恋凡尘人世间的的人或事物了，萧施主，望自重。”
她面无表情的开口，走前，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萧宸泽怔怔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只此一眼，他就感觉两人之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漫起一股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慌感。
他能感受到，宋明月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
想说的话全部件数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双手缓缓攥紧成拳头，他回到了寺庙的大厅。
刚巧，大厅里现在是一位女师太在敲着木鱼，念着经书。
他面色微微一沉，却也没有忘记寺庙的规矩，面色如常的上了三炷香。
就算是帝王，也不容在佛祖面前放肆。”
看着女师太头上的帷帽，萧宸泽只觉得脑海里一阵晕眩。
就算是梦也好，这短暂的噩梦能快点结束吗？
“施主可是有何烦心之事？”
师太的声音适时的响了起来，关切的询问了一句。
萧宸泽的视线缓缓落在了师太的身上，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
只见师太神色沉稳，看向萧宸泽的神色里带有一丝别有深意。
萧宸泽先是呆滞，后而变得警惕。
身为帝王，是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看穿自己心中所想的。
他冷声：“不必了，师太大可放心，我并无任何烦心之事，还倒是师太这边需要操劳了。”
他眼神落在了刚刚宋明月前去诵读经书的方向，脸上神色微微一沉。
“听说清禅寺新招收的弟子曾经也是满身杀孽，这不太好吧？师太。”
师太脸上从容，丝毫不见任何被恐吓之后的惊慌。
“杀孽是因，度化是果。”
萧宸泽似乎是被这句话哽住了喉咙，本该气恼，却也不知气恼些什么。
随即他转过头，朝着灵隐寺外的方向走去。
女师太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杀孽因纷争而起，但是爱恨嗔痴……同样是因，阿弥陀佛。”
第14章
走出清禅寺，萧宸泽才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回想起刚刚在寺庙里看见的一幕幕，他只觉得无端烦躁。
“朕是疯了才会过来这么一趟。”
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决定不在再纠结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他斜撇了一个眼神给总管公公，他立马会意。
“回宫！”
总管吹了一个口哨，不多时，山脚的马车驶了过来，萧宸泽面无表情的上了马车，彻底离开。
而这一切，全被阁楼之上的宋明月尽收眼底。
她只是目送着那辆马车越走越远，直到最后终究看不见。
她收回复杂的眼神，默默回到了她诵读经书的地方。
这里很安静，能听见的，就只有她自己浅淡的呼吸声。
她房间里散发着浓浓的沉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中泛起了无边无尽的空荡。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明白一件事实，那就是……
她对萧宸泽，是彻底心死了。
次日，太和殿上。6
萧宸泽坐在上位，帝相不怒自威。
身侧的总管挥了挥拂尘：“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有点眼力见的大臣几乎都战战兢兢。
他们的陛下平时就没什么好脸色，今天不知道什么了，脸色似乎更加不好看了一些。
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触萧宸泽的霉头。
大家都生怕自己那句话说错了，一不小心就脑袋搬家。
整个大殿都是一片寂静。
萧宸泽烦躁的捏了捏眉心：“都没有什么事上奏的吗？”
半晌，人群里传出来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传来。
“臣有一事禀报。”
众人的目光纷纷朝着声音的所在地看了过去。
开口说要上奏的人是以为名声威望的老臣，刑部尚书。
萧宸泽皱眉，他记得，刑部尚书似乎和宋老将军关系还不错。
宋老将军，就是宋明月的父亲。
只见刑部尚书掷地有声的开口道：“启禀陛下，边塞寇敌骚扰本国边境国土已一月有余，是否派遣军队将其驱逐？望陛下定夺！”
在场的臣子全都呼吸一紧，这场仗……打还是不打？
上首的萧宸泽沉默不语，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刑部尚书。
“朕记得，宋老将军走了之后，就是宋将军接替其岗位，可她如今已经遁入空门，青灯古佛，偌大朝廷之下，难道没有一个能够比肩宋将军的人物吗？”
帝王问责，谁都难逃其咎。
在场的臣子皆是缄默不语。
宋明月在的时候，边塞尚且安稳。
怎么她不在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就冒出来了？
萧宸泽只觉得内心一阵烦躁，挥挥手。
“兵部尚书可以为了征兵开始做准备了，这场仗要是真打起来，横竖也还有半年左右的时间。”
“退朝吧，将军的人选，朕心中自有定夺。”
下朝以后，总管公公一脸担忧的看向他。
“陛下，别说是您了，就连普通朝官的子嗣，当今都稀少，合适年龄能够去带兵打仗的聊胜于无，这……”
一切话尽在不言中，萧宸泽却没有回话，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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