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打开,拉姆气喘吁吁地扶着门说道:“苏老师,出事了,县里发生了车祸。”
“一个中年人被集卡拦腰碾过。”
我一听情况如此危急,立马和拉姆赶往伤者身边。
基本上骨科的所有医生全部到位急救室,帮忙抢救伤者。
我查看了伤者的基本情况,伤者的创伤面很大,血流不止。
我暗自心惊,如此严重的伤势,多半是无力回天了。
即便如此,我们还是要拼尽全力,在死神手上抢人的事,我不知道做了多少回了。
经过我和多位医生的努力,才勉强血止住。
“我要死了。”他的语气很是虚弱,如此严重的伤势,他还保持清醒。
我握住伤者粗粝的手,语气坚定地说:“你不会死的,医生在救你。”
即便是我知道这是一场九死一生的手术,我也坚定地告诉伤者,你不会死。
你要坚信自己能活着,我才有希望救下你。
我不断着给伤者打着气。
“伤者的儿子来了。”
拉姆带着伤者的儿子,赶往急救室。
手术需要家属的签字,如果家属不愿意抢救,医院也是没有办法进行抢救的。
“你看一下伤口。”余晓晓领着伤者的儿子了解伤者的伤势。
“不单是骨折的问题,整个就是骨肉分离的状态……”我详细地解说着伤口:“现在最重要就是命能不能保住的问题。”
“不动手术是百分之百的死,动手术还有百分之5的存活率。”我沉声说道。
伤者的儿子此时又点呆愣,他怔怔地看着父亲的伤势,一个劲地说着:“治!”
“医生救救我爸爸!”声音悲戚又无助。
伤者的儿子在面临一生中最难的选择判断题,但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动手术。
这无疑是给我们医生一剂强心针。
而他的父亲躺在病床上,一直意识清醒地看着所发生的一切。
所有的人都在为了他活下去做努力。
急诊的护士着急地出声:“医生!伤者伤口又出血了!”
我当即选择了比较激进的止血方案,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尽快让伤者上手术台。
医疗团队的7个经验丰富的医生全部上手术台,全力救治伤者。
经过4个半小时的手术过程,我疲惫地拉开手术门。
伤者现在只能说还活着,情况十分不稳定。
我推着伤者返回重症室,心里压着重重的石头。
今晚对于伤者和他的儿子,还有医生们,都是一个不眠之夜。
我是急救能力十分强劲的医生,每年从我手里抢救过来的病人不计其数,但对于这次急救,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拉姆递了杯热水给我:“苏老师,喝口水缓一缓吧。”
我接过水杯,但却没有心思喝下去。
十五分钟后,伤者的心跳和血压急剧下降,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整个科室瞬间陷入了一片紧张的氛围中。
我全身心地投入进这场与死神搏斗的抢救工作中。
汗水流进我的眼睛里,咬得我眼睛生疼,但我没有多余的手擦汗水,手下的心跳声逐渐变得微弱。
伤者正在滑向死亡的边缘。
“肾上素……”
“多巴胺!推进去……”
我的心沉入了谷底,心跳已经降到了四十几了,逐渐趋于一条直线。
“通知家属见他最后一面吧。”我取下口罩,声音沉重。
第13章
家属们纷纷进来,看见奄奄一息的伤者,哭成一片。
见此情景,我也湿了眼角。
所有人都想挽救伤者的生命,但无力回天……
对于生命的逝去,始终是沉重的。
伤者的儿子跪在父亲的病床前,痛哭流涕,哭声如锥子般锥进每个人的胸膛里。
我不忍见此情景,偏过头,擦掉眼角的眼泪。
拉姆靠在我肩膀上,浑身颤抖,抑制着哭声。
这让我想到我正式作为医生经手第一个病人,也是因为车祸,没有抢救成功。
那是一个刚刚结婚,刚为人母的女孩子。
那是也我第一次直面生死,当时小小年纪的我,躲在手术室的门背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如今我三十岁,已经成长为经历过无数生死的成熟医生了。
我摸摸拉姆的头,开导道:“你可以因为病人的离世伤感,可以保持内心的触动,但是不能沉溺其中,因为监护仪的声音还在响着,还有其他病人等待着我们全力以赴。”
我把我导师送我的话,送给我的学生,医生的使命就是生死的使命,还有千千万万的病人需要我们。
我半夜才回到医院休息室,浑身疲惫,翻开日记本,沈沥言没有新的留言。
我提笔关心道:“今天怎么样?关于非法越境的事,得到了妥善的处理的吗?”
在没有过4号的那天,沈沥言牺牲的结局就没有改变,我的心就一直悬着。
夜有些凉了,我找出一床薄被子,沈沥言还没有回话。
我不安地入梦。
“你快走!”沈沥言浑身是血地站在乱石上。
身后是面目狰狞的敌人,他们龇牙舞爪地想要将沈沥言撕碎。
我惊恐地看着沈沥言的身后,想要出声提醒他。
但是怎么都叫不出声来。
脚被黏在地上,我动不了,无论我有多着急,始终也发不出一点声音,也无法跑到沈沥言身边。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沥言被身后如同怪兽的敌人吞噬。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一声巨响,我瞬间惊醒。
我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雨水随着雷声落下,噼里啪啦地拍打着窗户。
接二连三的事发生,还是有这个恐怖的梦,都让我惶惶不安。
日记本上的话,还停留在我关心的那句话上。
手表上的时间没有因为任何一个人停下。
转眼就来到了4号的晚上。
我请回了假,回到木佳村,在他曾经的房间里等他。
九月的雨季,多半都是夜雨,今天也不例外。
我搜索着沈沥言牺牲的新闻,不停地刷新着页面。
凌晨一点半。
突然,房间的灯不断地闪烁,闪电照亮天际。
手机新闻页面开始出现乱码。
我心中一喜,是改变了吗?
房间一片黑暗,随即又亮起。
窗外的雨声逐渐小了起来。
手机页面空白一片。
我焦急地一断地下划,想刷新页面。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是高中时的好朋友打来的。
我接听电话。
“以贞!你还记得沈沥言吗?刚刚最新闻报道他牺牲了!”
第14章
我拿着手机的手不停颤抖,连忙刷新页面。
“2018年9月4号,邻国两百名邻国士兵越过我国边境,在巡逻的全体十七名战士与其展开肉搏,以血肉之躯阻止他们入境我国边境。他们殊死拼搏八小时,期间我方援军赶到。我方两死七伤,逼退敌方七十余名敌人……”
“……其中最小战士沈沥言牺牲时年仅22岁。当时他已经返回安全地带,但为救团长再次返回……”
“……陈景宁战士牺牲时20岁……”
怎么回事?怎么还是没有改变?就连陈景宁也牺牲了。
视线逐渐模糊,我看不清手机里的内容。
日记本!我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一根稻草。
“苏以贞,小爷食言了,是我的错,罚我下辈子先向你告白。”
字迹混合着血迹。
“沈沥言!沈沥言!”我几乎抓不稳笔。
我一声一声的呼喊,得不到回应。
日记本里的字开始消散,那些我们相遇的痕迹像沙子一样消散。
我无助地抓着日记本,最后连日记本也消散在风中。
风穿透薄薄的衣服,带来无尽的颤抖和冰冷,世界在此刻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我冒着大雨跑到烈士陵园中,少年的碑还立在那里,他的旁边多了一块墓碑。
“陈景宁烈士,享年20岁……”
墓碑上的照片是20岁的陈景宁,不同于三十多岁成熟刚毅的他,20岁的他,青涩稚嫩,照片里的他笑的很好看。
那一刻我只感觉天旋地转,再也站不起来。
心中的疼痛如同潮水般涌来,一次次拍打着心灵的堤岸,心碎将完整的自我拆散成无数个碎片,散落一地,再也无法拼凑回原来的模样。
是我做错了吗?
我不该来到这里,不该再遇见沈沥言,也不该妄想拯救沈沥言。
不仅没有救回沈沥言,就连陈景宁也英年早逝。
我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事实并没有因为我的痛苦而有所改变。
那天后我大病一场。
历史的轨迹并没有改变多少,小珍摔下马不治身亡,我还在在进藏的医疗团队里。
只是官方现在才报道出2018年非法入境事件中,揪出了组织中蛰伏的奸细数十人。
沈沥言和陈景宁的牺牲,换来了军中的大规模肃清行动,为国家的安全作出了巨大的奉献。
日子寻常地过着。
那些伤痛好像都已经过去,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我不要命似得投身于藏区的医疗建设,继续守护他守护的边疆和人民。
我请了几天的假,带着一扎啤酒,前往库拉岗日雪山,
“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看库拉岗日金色的雪山,还有雪山圣湖,此景只在天上有,好看极了,你一定会喜欢。”沈沥言前面在日记里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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