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起日夜兼程。
不过两日便赶到了凉州城。
宴父在城墙上,迎接着军队的到来。
黎明破晓的光晕洒在风尘仆仆的军队身上。
……
夜晚,燃起了篝火。
军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训练和布防。
宴父和宴槿棉坐在篝火旁,炽热的火舌窜的很高。
宴父淡声道:“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只待东风。”
梁砚珩朝这边走来,坐到了宴槿棉的身旁。
“宴将军,此战可有把握?”
宴父沉吟片刻:“太子殿下,臣无法把话说满,战事千变万幻谁也不能预料。”
梁砚珩眉头紧缩,不再言语。
宴槿棉下意思的摩挲着手腕上的手串,心里的焦躁得到了安抚。
前世这场战役,自己一无所知。
就算布防了这么久,还是止不住的涌上一股焦灼感。
对于未知又既定的结局,想要改变却又愤然的无力感。
肩上一重,宴槿棉回过神来。
宴父重重的拍了拍她的肩,他的眼神中全是探究。
“棉儿!”
宴槿棉嘴角强硬的扯起抹笑:“魇住了,是我失态了。”
梁砚珩担忧的看着宴槿棉,却又不知道作何说辞。
宴槿棉难道的冲他一笑:“紫宸放心,战事有我,我定会尽力而为。”
梁砚珩呆愣住了,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他们的相依相伴和扶持。
宴槿棉总会告诉他:“放心,有我在。”
梁砚珩眼睛有些酸涩,他慌忙点头找了个说辞离开。
他看着漫天的星河,一时有些怅然。
错了吗?
为了权势要失去自己珍视的东西和感情。
可是他再也不想过之前无权无势被人随意欺辱的日子了。
或许一切早有预谋,可权势的滋味太好,尝到了就不想放手。
梁砚珩攥紧了手中的暗令,吐出一口浊气。
另一边,篝火旁。
宴父沉声问道:“棉儿,此事可要小心把握,人手我已经安排好了。”
宴槿棉看着燃烧的火舌,神色不明:“父亲,突厥的情况已经明了,不过是想鱼死网破罢了。”
“我们就将计就计,以火覆尸,死无对证。”
一边说着,她又丢进去一根柴,火焰窜的更高了。
也照亮了宴家二人的心。
天佑八年。
漠北战事频发。
梁皇命宴家子槿棉率军出征。
战事胶着,持续三月有余,突厥逐渐显现出弱势。
最后一战,宴小将军以身诱敌,为替太子挡箭,意外被擒。
奋起反抗,却身负重伤,葬身于火海,死无全尸。
其父衍,悲愤之,率军直捣突厥老巢。
突厥灭,衍重伤,其宴氏军,全灭。
父衍与太子扶柩而归,百姓相随,白衣相迎。
史书短短几句是宴槿棉的一生。
菩提寺,百姓们自发的为宴槿棉上香。
跪在佛前一直默念佛经的檀央,手中不停地捻着佛珠。
一个沙弥好奇的问:“你们为何给宴小将军上香还点长明灯?”
檀央的手一顿。
一个老人颤颤巍巍的说:“宴小将军……咳……战死沙场了……”
檀央的手青筋暴起,佛珠突然四散。
淡然如水的檀央眼角滑下一滴泪来……
第34章
朝堂之上。
宴父身穿丧服,满脸胡茬,脸色苍白。
他跪在朝堂上,像一棵孤松:“恳请皇上,准臣敛骸骨。”
梁皇猛地咳嗽一声:“爱卿为国镇守边疆多年,现在为何要如此呢?”
铁骨铮铮的将军此刻也红了眼眶。
“臣丧妻,丧子,宴家军也覆灭。突厥已灭,臣已老,该交给年轻的后辈了。”
“还请皇上准许臣告老还乡!”
说罢,宴父沉沉的磕头。
百官也为之动容。
梁皇沉吟片刻:“准。”
东宫,太子寝殿。
梁砚珩满身的酒味,怀中一直抱着宴槿棉的画像。
“槿棉,回来好不好……”
他低声呢喃。
他设计让军队后撤不支援,只是想完成父皇的旨意。
让宴家军全军覆没,没有想过要让她死。
宴槿棉死了,死在她的面前……
梁砚珩不敢再想,他后悔了,后悔在战争上动了手脚。
可,一切都没有了回头路,不是吗?
他眼里闪过一抹幽光,又咽下几口浊酒。
……
菩提寺。
檀央的禅房中点满了长明灯。
他低声念着梵语,一旁放着锋利的匕首。
“槿棉,你还是走了……”
檀央说的苦涩,心中满是刀割的痛楚。
一道身影从禅房外闪过,随即推门而入。
女子身穿烟云蝴蝶裙,慢慢的走到了檀央的面前。
她声音沙哑,带了丝缱绻:“无尘圣僧。”
檀央抬头看去,霎时身体僵硬。
女子赫然是宴槿棉第一世的模样。
“圣僧因何苦恼?”少女一脸疑惑。
檀央往后一退:“女施主,夜色已深,请自重。”
此时,檀央心里已经明了。
宴槿棉这是金蝉脱壳,避免重蹈覆辙。
果然,关心则乱。
宴槿棉拿起一旁的匕首,放在手中把玩,寒光倒映在她的眸中。
“檀央,你也为我的亡去而伤怀吗?”
檀央声音淡淡:“佛爱众人,宴将军为家国大义而亡,伤怀感慨也是在所难免。”
宴槿棉轻笑一声,转身将门阖上。
檀央背对着她,不愿让宴槿棉看见自己温热的眼眶。
他双眼紧闭,吐出浊气。
宴槿棉穿着裙装有些不适应,不免被裙角绊住。
一个趔趄就要跌倒在地。
檀央将她一把拉住,惯性下就扑到了他的怀里。
宴槿棉擦过檀央的脸,直直埋入了他的肩窝。
檀央呼吸急促,身体僵直。
宴槿棉也被惊住了。
她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眼中布满了细碎的笑意。
檀央身上氤氲着扑面而来的檀香,安神。
他后退一步,坐在软榻上。
双眼紧闭,不肯再看宴槿棉一眼。
“施主,你该回了。”
音落,他便飞快的捻起了佛珠。
宴槿棉脸上有些发烫,脑海中想起了檀央前世的模样。
他这分明是羞了。
“圣僧为何不肯再看一眼我?”
宴槿棉朝檀央的头靠近,温热的气息喷涌在了檀央的脸上。
檀央的耳根通红。
“还是说,我该换圣僧檀央,你才肯看我一眼?”
宴槿棉伸手划过檀央身上的袈裟,一寸又一寸。
檀央的喉结上下轻滚,捻着佛珠的手慢慢的收紧。
“为僧者,六根清净,四大皆空,还请女施主自重。”
第35章
檀央的声音有些暗哑。
宴槿棉愣住,这是佛门净地,自己这般做确实不妥。
就算是檀央早已还俗。
她还是想逗弄一下檀央,想看他可以隐忍到何时。
“檀央,你说你四大皆空,却紧闭双眼,你当真四大皆空吗?”
檀央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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