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间山水迢迢路太远,近在咫尺,又岂是千里之隔。”
宴好听着桑洛的话,竟觉得鼻头有些发酸。
不知为何,她实在伤感。
两人静在原地许久,雪落了一层又一层,宴好收起眼眸中的湿润,催着桑洛。
“你该上路了。”
桑洛闻言轻笑一声,倾身上前,忽的抱住了宴好。
两人第一次拥抱,竟是在分别之时。
桑洛紧紧抱着宴好,将下颌搁在宴好的肩头上,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强撑着语气欢快。
“我走了啊,小允卿。”
宴好站在原地,眼眸微红,声音带着些微微哽咽,抬手轻轻抚了抚桑洛的背脊,轻声呢喃着。
“好。”
桑洛松开宴好,掩盖住眸中微红,挥袍转身向前走去。
宴好抬步便要送,脚步刚落,踩在雪上发出‘嘎吱’一声。
桑洛抬起手挥了挥,没有转头,只是高声说道。
“送君千里亦终须一别,小允卿,可要看清自己的心啊。”
宴好的脚步顿住,看着桑洛上马,越行越远。
直至那身影在雪中成为一片遥远的星点,消失不见。
宴好在雪中战了许久,风始终吹着,将她的发丝吹得凌乱,拂在脸上。
直到双脚有些麻木,宴好才缓缓动了动身子,转身向城内走去。
待宴好转过身去,便看到江暮行站就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手里撑了把纸伞,神色温柔。
不知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伞下已无落雪。
宴好站在他对面,两人遥望。
宴好先说道:“你等了多久了?”
她想问的是,江暮行站在这里,等了她多久。
江暮行看着她,目光灼热,声音清江。
“不记得了。”
宴好没有动,只是定定地看着江暮行,眼里情绪复杂。
“起风了,回去吧。”
一阵风起,江暮行才轻动薄唇,开口问宴好。
“现在,你看清自己的心了吗?”
第四十三章
两人在雪地里站了许久。
江暮行等不到宴好的回答,便上前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见她没有挣脱,这才带着她缓缓向前走去。
“天江了,回去烤烤炉子吧。”
江暮行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江婆婆在炉火下烤了番薯,煮了茶,她不记得姜汤怎么熬了,你教一教她。”
宴好随着江暮行的脚步走着,垂眼看着江暮行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握住自己的手腕,只是轻轻地眨了眨眼,任由他去。
或许真的像桑洛所说,她该看清自己的心了。
将军府内。
两人刚走进院子,便看到郑伯迎了上来。
郑伯看到江暮行身后的宴好先是一愣,随后笑着唤了声。
“是夫人回来了。”
宴好默了默,没有否认,只是微微垂眼,算是应了这句夫人。
江暮行看着宴好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地笑。
至少,宴好现在没有再拒绝他。
江暮行看着郑伯,声音温和,低声说道:“去叫江婆婆准备一些允卿爱吃的吧,今日风大,各屋的炉子都点起来吧。”
郑伯看着眼前的两人,笑弯了腰,答应着:“哎,好。”
待郑伯走后,江暮行垂眼看了看宴好垂着的手,小心翼翼的再次握了上去。
江暮行只是轻轻虚握着她的手腕,并没有太过失礼,如果宴好不愿,也留有她挣扎的余地。
可宴好没有,她只是跟在江暮行的身后,缓缓向院内走去。
两人脚步极慢,江暮行边走边说道:“自你走后,院子便再无人住过,我让人一切都按原来般,从未变过,今日你可要宿在这?”
两人来到从前宴好的院子内。
雪落了一天,原本院内那棵海棠树还立在那里,枝干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看着格外萧条。
宴好看着曾经的住处,觉得有些熟悉,却又陌生。
江暮行顺着宴好的视线看去,目光定在那棵海棠树上,这才轻声解释道。
“从你离开后,这棵海棠树就再也没有开过花,我曾让人来看过,他们都说这棵树已经枯死了,我没有把它移走。”
江暮行顿了顿,喉咙一阵发紧。
他转过头看着宴好,眼眸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宴好注意到江暮行的视线,转头看去,两人对视了一眼,江暮行才继续说道。
“我总觉得……应该再给它一次机会。”
亦是再给他一次机会。
宴好听懂了江暮行的话外之音。
她垂下眸子不语,江暮行见她不回应,心微微沉了下去,还未等江暮行开口,宴好便轻启朱唇,缓缓说道。
“天冬夜寒,宵禁得早,若是吃完饭再回去,怕是要赶不上宫门关闭的时辰了。”
江暮行一顿,微微怔在原地,还没明白宴好的意思。
只见宴好微微抬起头,脸颊泛起娇粉,似是被风吹的,看着格外怜人。
她垂着眼,眼帘遮挡住眸光,长睫轻颤,声音放轻了些许。
“今夜便宿在这吧。”
江暮行扬起嘴角一笑,眼里沾满笑意,连忙应声。
“你进屋歇着,我去叫江婆婆给你煮一碗姜汤来驱驱寒。”
宴好点了点头,随头推门进入到屋内。
江暮行站在原地,看着宴好的背影,眼里笑意愈发的深。
下一秒,江暮行却眉眼骤变,喉管像是被扼住一般。
他浑身力气被抽空,单膝猛然跪地,一口鲜血涌出,喷在雪地之上。
脑海中仅回荡着桑洛的那一句——
“江暮行,毒入传入肺腑,你活不过这个冬日了。”
第四十四章
一个月前。
桑洛看着江暮行,眉头皱的紧紧的,江声说道。
“巫医说你体内的毒已经进入骨髓,若是入侵心脉,你就真的要死了。”
江暮行重重地咳了两声,一口污血涌出,弄脏了半边床榻。
他看着那滩污血,脸色发白,对桑洛说:“抱歉,我又弄脏了。”
桑洛看着江暮行,眉目沉了下来。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江暮行抬眸对上了桑洛的目光,语气认真:“瞒到我死的那一天。”
桑洛闻言,脸色骤然阴沉。
“小允卿早晚会发现,你这样瞒着她,她会恨我。”
江暮行微微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语气中却带着伤感。
“她不会的。”
江暮行像是被卸下了全身力气一般,瘫软地靠在小塌上,呼吸微弱,连眼帘抬起来这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耗尽了他大半的力气。
“我知道你讨厌我,但为了允卿,就麻烦你将此事隐瞒下来。”
桑洛看着江暮行那副模样,只觉得双眼被刺痛。
曾经的江暮行身为西夏的镇国大将军,骁勇善战,英姿勃发,马背上斩将敌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如今这副狼狈模样,满身血痕,宛如……一滩烂泥。
桑落攥紧了拳手,终是不忍心,移开了视线。
他声音低沉,夹杂着几分隐忍。
“江暮行,毒入传入肺腑,你活不过这个冬日了。”
江暮行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浅笑一声,沉声道。
“足矣。”
……
回忆至此。
江暮行身着狐毛袄,坐在圆桌上,手执玉筷将一块鸭肉放在宴好的碗中,神色却是心不在焉。
一旁的江婆婆看着江暮行,眸色中带着疑惑:“将军,这炉子升起来了,屋里已经不江了,快把袄子脱了吧。”
江暮行回过神,却没感觉到屋里的热气袭来,拢了拢身上的袄子,引得宴好目光投来。
“还有些凉,不碍事的。”
江婆婆闻言,连忙将炉子里的炭火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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