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野对自己有成见,公婆却从未苛待过我。
我看了一眼旁边,和上一世一样,自己的父母并没有出现。
父母嫌我做出这样的事情丢人,只参加了婚礼。
我早有预料,但仍然难掩失落。
敬完茶,梁母十分亲热地抓着我的手。
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意:“我呀,从小看着你长大,现在成了我们家媳妇,更是亲上加亲了!”
我和梁野在一个院里长大,梁母一直很喜欢我。
我笑着:“能和梁哥结亲,是我的福气。”
我偷偷看向梁野,却发现他的脸上是不耐烦的表情。
梁野家的亲戚围过来,几个女人开始七嘴八舌。
我上辈子没少被她们评头论足。
梁野的姑妈说着:“我觉得啊,锦梨就该把越剧团的工作给辞了。都已经结婚了,哪里还能这么抛头露面的呀!”
梁野的小姨接道:“是啊,搞什么不好去唱戏,这戏子放在以前可都是下九流的玩意儿!”
这满是不屑的话让其乐融融的氛围停滞了一瞬。
梁野听到此,终于说话。
他不赞成的皱起眉:“工作没有高低之分,只是看做的人是谁而已。”
我却是心中一痛。
我知道梁野在暗指什么。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下意识地朝门口看去。
果不其然,和上一世一样,我的妹妹方露出现在了门口。
梁野也看着门口的人,语气中难掩欣赏:“都是唱戏的人,方露就很不一样。”
第2章
从小到大,我一直被人与妹妹作比较。
方露因为性格外向,而获得更多喜爱,人人都说她比我更好、更会体贴人。
我早已习惯。
可同样的话从梁野口中说出来,仿佛更尖锐些。
姐妹二人都进了剧团,同唱旦角儿。
我天赋好又进团早,登台机会总是多些。
但前世婚后不久,我就辞去了剧团工作,方露顺理成章替了我的位置,大放异彩。
结婚四年,我被家长里短磋磨了心志。
重来一世,我竟开始怀念站在台上的感觉。
为何我就非得辞去工作不可呢?
思索间,方露已经在我身边轻盈落座。
方露十分亲热地挽上我的手,朝梁母道:“家中父母有事不能到场……”
“可做妹妹的,哪能让姐姐在大喜的日子里孤单。”
我上一世听她说这话只觉得感动不已。
可如今同一句话再听,心里却有一丝异样滑过。
方露特意出现,好像是来提醒梁家人,方父方母并不满意这门亲事,根本不愿到场。
我看向梁母,她果然变了脸色。
只是勉强笑着说:“小露是个会体贴人的。”
我的心重重往下一沉。
方露没坐多久就走了,走前还拉着我的手,一双泪眼盈盈秋水。
“姐姐,你一定要和姐夫好好过日子。”
我发现,梁野脸上温和的表情也随着方露的离开消失不见。
上一辈子,我沉浸在嫁给从小爱慕的人的喜悦中,都不曾注意到这些细节。
心闷痛了一下。
这一刻,我下定决心。
这一世我一定要解开和梁野的误会,好好经营这段婚姻。
梁家宾客不断,一家人忙到晚上。
我洗漱好坐在床上,却想起梁野会在今天跟我分房睡。
没过多久,梁野果然就进了房,翻出一床被子来。
我想挽留,叫住了他:“野哥……”
看见梁野冰冷的神色,到嘴边的话又变成:“明天回门,野哥会陪我的吧?”
上一世,梁野在结婚第二天就去了厂里。
还是在三个月后,才终于和我回了娘家。
因为这事,我被人在背后嘲讽不知多少回。
梁野站在房门口,神色莫测,最终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上,我起来,家里却还是没了梁野的身影。
我有些自嘲,怎么会觉得跟梁野交代过,结果就会有什么不同呢?
梁母见我失落,神情有些愧疚。
“锦梨啊,是我没教导好儿子,刚进门就叫你受了委屈。”
我挤出笑:“妈,没关系的。野哥忙,我是知道的。”
我终是一个人回了娘家。
我妈开门时,往我身后张望,却没看到人。
她脸色难看起来:“梁野呢?”
我不自然的笑了笑:“厂里突然有事,他不是故意不来的。”
我妈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让我进了门。
“回门的日子你还敢一个人回来,传到别人耳朵里,指不定怎么笑话咱们家呢!”
“你要是有你妹妹一半懂事,至于干出这么丢人的事?”
我没回话,沉默地将手中的礼品和红包给了她。
我知道,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不对。
我爸倒没说什么,只是嘱咐:“事已至此,你们两个人就好好过日子吧。”
我们三人一块吃了顿沉默的午饭。
吃完饭,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阵风吹过,我觉得冷,可明明已经是春天了。
剧团在不远处,一抬眼就能望到尖尖的屋顶。
我的目光带了点怀念,算上上一世,我已经整整四年没有去过剧团了。
往梁家走的脚步突然拐了个弯,我朝剧团走去。
然后着走着,我的脚步突然僵住了。
剧团门口走出来两个人,赫然是方露和梁野。
第3章
我愣在原地。
没有和我回门的丈夫,竟然是和妹妹一起在剧团。
出门时,邻居婶子刺耳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哟,这不是梁家的媳妇儿吗?”
“耍了手段攀上梁家这根高枝,今儿是回门的日子,怎么自己一个人从家里出来了?”
想来那个时候,她们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本想维护好自己的婚姻,没想到却遇见这种更加狼狈的事。
我看着梁野和方露两人有说有笑,一颗心酸涩又难堪。
上辈子梁野就一直对方露青睐有加。
只要有她出演的越剧,不论何时何地,一场都不曾落下。
当时,已经没有人记得,我曾经才是越戏新一代最亮眼的那个。
我没有到两人面前自取其辱的打算。
我红着眼眶,回到了梁家。
梁母正在客厅收拾,发现我情绪不对,立马拉着我关切地问。
“锦梨,怎么了这是,是不是亲家母骂你了?”
我抿着唇,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梁母断定我受了委屈,神情一变:“这梁野,真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梁野就进了家门。
听到母亲在说自己,梁野一双眼睛带着冷意看过来。
而梁母看见梁野,便已经站起身,对着他一顿痛骂。
“看我这好儿子都学了些什么回来!做事真是不分轻重,刚娶了媳妇儿,就让她一个人回门!”
梁野上过大学,接触了新思想,对这些婚礼习俗非常不屑一顾。
只觉得我在故意借母亲向他施压。
他满脸的不耐:“妈,厂子里真的有事。”
此话一出,我那双含着泪的眼睛也朝梁野望去。
他明明去了剧团,却说到厂里忙去了。
我苦涩起来。
为了方露,梁野这样的人竟也愿意撒谎。
梁母见他辩驳,更加生气了:“真是反了你了,什么事能比结婚重要!”
梁野看都没看我,只轻轻冷笑了一声:“什么事情都比她重要。”
这句话真是迎头一棒。
我无法再欺骗自己,我还以为,两人一起长大,也是有情意在的。
结果梁野一点也不在意我,也不在乎这段婚姻。
梁母指着他的手颤抖起来:“你!你是要气死我吗!”
我回过神,忙拉着梁母坐下:“妈,别骂野哥了。”
梁母拍了拍我的手:“哎呦,真是可怜我这懂事的媳妇了。”
梁野懒得再管,进了书房。
第二天,越剧团。
我一早就到了,上辈子我已经很久没唱过戏,正在吊嗓子适应。
那四年我围着家庭转,都忘了自己的声音条件有多好。
我记得不久后就是省里的“小百花”汇演。
上一世,剧团选了我和另一个同事,代表剧团出演《梁祝·十八相送》。
我却辞了出演,方露顺理成章替了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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