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皎月只是握了握她的手,没有多说什么。
她知道,这是对她的信任。
烟儿只坐了一会,便回去了。
“学堂办的怎么样了?”当下这才是韩皎月最关心的事情。
闻朔向她讲述学堂的进展,以及当下北平的一些情况
“学堂已经办出来了,一切都在有序进行,平时我也会去讲课。”
韩皎月心里宽慰:“闻朔,谢谢你!”
终于这个学堂她又办起来了,这其中有闻朔的一大半的功劳。
闻朔并没有回应,脸色也有些发沉。
“皎月,许凛音要在三日后被处决。”
第30章
“什么?!”韩皎月猛地抬头看向闻朔。
因为身体的情绪起伏,牵扯到身体上的伤口。
“嘶——”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闻朔连忙上前,将她的枕头垫高了些,让她更方便坐着。
“你目前的身体状态不好,不要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刚刚他就在纠结这件事,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
“怎么会这样?”韩皎月询问具体的情况。
之前一直好端端的关在大牢里,怎么突然就要处决。
她感觉心里好像压着一块石头,让人喘不过来气。
莫非是引蛇出洞?
想及此,她心头一窒。
闻朔的心情也有些沉:“政府发了通告,说是革命者,三日后在新街口处决。”
“当天还有其他几个人,据说都是革命者。”
他知道他们都是好人,可这个时代便是如此。
除了外族的危机,还有内部的争斗。
韩皎月的思绪结成一张网,越是挣扎网的越紧,让心口处传来一阵阵痛感。
她抚着胸口,额头上沁出汗珠。
她想要救她,可是她不知该如何去做。
闻朔倒了杯水给她,递过去。
“情绪不要太激动,我们可以找找德昌先生,看看他的意见。”
韩皎月听到他的话,眼睛一亮。
她倒是忘记了,还是许凛音介绍自己去找德昌先生的。
只是看到自己的这副身体,一副病殃殃的样子,自己如何能去找德昌先生商议。
她看着闻朔:“此事只能你代我去问问德昌先生了。”
“我也正是此意,刚好学校也有些事情。”闻朔没有拒绝。
他也想要为这个时代做些什么,献一份自己的力。
他出了门,从厨房端来饭食,都是些清淡的。
“你几乎三天没进食了,吃些东西吧。”
这三天里,他担心她突然醒了,没东西吃。
每日做的饭菜都极为清淡,想着她醒了也不会饿肚子。
韩皎月确实有些饿了,也不推辞。
“关于许凛音的事情,先生可有解决之法?”闻朔询问对面的人。
德昌先生一听,眉头紧皱,一脸愁容。
“这件事涉及太多,背后的问题很复杂。”
他叹了口气又说:“若是想要营救她,很难。”
如今局势紧张,上面对那群人的容忍度很低,几乎是条红线。
闻朔泄了气,他以为德昌先生德高望重,总会有办法解救的。
他又想了想家里的人,相比怕是要比自己更失望。
“那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闻朔不死心的追问。
德昌先生饮了口茶,眼神一暗:“并非没有解救之法,只是需要武力。”
闻朔明白了他的意思,劫法场。
可这对他们来说,风险值太高,而且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他想要寻求组织者的帮助,可他不知该去何处寻。
回到家,闻朔将情况告诉韩皎月。
果然她的脸色白了几分,眼神也逐渐变得有些空洞。
她喃喃道:“当真就别无他法?”
韩皎月感到绝望,这吃人的世界,当真是要把人都给逼死。
三日之期眨眼而过。
新街口。
韩皎月因为身体不便,早早来了附近的一个阁楼上。
向下望去,一切尽收眼底。
新街口是一个长方形的街道岔路口,中间有一个稍微高些的台子。
中午时,这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警察署的人押送着几个男男女女上上台,周围还有几个刽子手。
看到明晃晃的大刀,韩皎月的心里涌出一股难言的苦涩。
她也看到了许凛音,她身上的血迹比之前更多了。
人也受了不少,脸颊凹陷。
周围的百姓彷佛看热闹一般,围在那里议论纷纷。
可韩皎月知道,这是为了以儆效尤,让人以后不敢再参加什么革命。
看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心像是被人扯着,一下又一下的,生疼。
赤膊红褡裢的刽子手扛着大刀走向,一把揪住许凛音的头,他将她的头狠狠地按在木桩上。
许凛音忽竭尽力气大喊:“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我闭上双眼不敢去看,心里痛的要死。
“砰!”一声枪响,我心头一抖,睁眼去看。
“砰砰砰!”又是几声。
四周的百姓哭爹喊娘一片大乱。
“劫法场了!劫法场了!”
第31章
人群你推我搡,四下逃窜。
韩皎月站在高处看着这一场混乱,内心隐隐期待,期待着他们被人救走。
一片狼藉,人群顿时如鸟兽散去。
可却突然涌现出一大群警察署的人,他们将劫法场的人悉数抓捕、击毙。
她的心一沉再沉,最后终是死了。
许凛音也死了。
韩皎月看着她倒在血泊之中,心里猛颤,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茫茫然一片虚无。
那种直面死亡的冲击感,鲜红的血色染红了她的眼睛。
绝望的情感,几乎要将她吞没。
她们之间的过往,似乎卷起了一阵细微而陈旧的风。
韩皎月捂住眼睛,不敢去看。
可脑海里却是挥之不去的许凛音,眼泪滑落,滴在她的手上。
“皎月……”一边的闻朔想要说些什么劝慰,
可一开口他所有的话就哽在喉咙,他什么都说不出。
在许凛音竭力高呼的那一刻,他被震撼了。
他是历史学的学生,直到所有时代流血牺牲是常有的事。
民国更甚,短短37年的历史就发生了一百多起战争。
可文字和亲眼看到的画面,是不一样的。
许凛音身上满是血污,还有她的手,指甲都被拔光了。
远远看去,只看到一双血肉模糊的双手。
可即便是被如此对待,他们依旧为自己的信仰高呼!
许久,两人才从悲伤的漩涡中脱出。
韩皎月开口:“回去吧。”
她看着街口的空荡,神情悲戚。
那群没心肺的豺狼,连尸体也全部带走了。
闻朔站在她的身后,眼睛通红。
“国家不幸之时,是很难容纳个人幸福的,他们是伟大的。”
他像是对韩皎月说,也像是对着刚刚死去的人说。
说完,他便推着韩皎月离去。
经过新街口一事,盛文修的地位在北平城又升了不少。
整日开着他的新式汽车,围捕那些革命者。
报纸上,也是对他进行大肆的夸赞。
留洋归来的学子,忠贞爱国人士。
报纸上的他,笑的一脸谦逊。
韩皎月将手里的报纸拍在桌上,满脸怒意。
盛文修想要博一个好名声,他倒是想得美。
韩皎月看到一旁的闻朔也一脸凝重,忍不住说道:“我们也刊些小册子,揭露他的恶行。”
他对上她的眼睛:“正有此意。”
闻朔买来笔纸,韩皎月却是愣了。
“这要怎么用?”她想要的是笔墨纸砚。
可他买的笔,她只在盛文修的书房见过。
听说是在西洋花高价买的,珍贵的很。
闻朔神色一怔,低笑出声:“我倒是忘了。”
“这是钢笔,要有墨水才能用。”说着他就向她演示,钢笔是如何用的。
韩皎月学着他的样子,字迹却是歪七扭八的。
“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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