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来,其他人脸上的表情足以用复杂来形容。
不是说那是资本家的杂碎,剥削穷苦百姓的,还得让人伺候嘛?
不少人背地里都说老陆家找了个活祖宗回来。
林大花更是幸灾乐祸的,觉得林大娘日子没自己过的好。
现在好了,人儿媳妇手艺这么好,一瞧就是会过日子的。
谣传真不靠谱。
王大脚嘴里吐着瓜子皮,老神在在的说道:“乡亲们,人闺女好着呢!还会医术,你们嘴巴烂,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怕是张不开这个嘴。
咱老百姓,还是别得罪人,街坊邻居的,还得互相搭把手!别把路走死了!”
有两个跟她要好的看她神色不虞的靠在门框上,关心的问道:“哎呦,你这话说的,我们心里边敞亮,嫁进来,那就是我们大水村的人,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谢婶子也刚从村长那回来,手上扛着锄头呢!
没好气的瞪着王大脚:“咋!你几个儿?等着你伺候啊?赚点钱,打算留给自己买棺材,难受就找大夫抓点药!”
谢婶子住在王大脚家斜对面,两人就差穿一条开叉裤了。
都是这几个人,知道她嘴硬心软:“老谢,我这是老毛病了,一要变天就这样,头疼得站不住,倒是你,脸上找点草药敷,省的化脓。”
谢婶子嘶了一声,显然是疼的,龇牙咧嘴的说着:“嘿,那泼皮赔了我五角钱,我打算买点荤腥给家里沾沾,省的肚子里清汤寡水的,吃了都不认账,我老头子也是犯头疼,这日子哦,手头紧的很!”
家家户户就靠着天吃饭!有点本事儿,还能去抓鱼,给家里添点收支。
像她们上了年纪,要是不能动,就是家里的累赘了。
可不得做吗!能做就有一口吃的。
宋青禾出来倒水,看栅栏杆外站着好几个人,她热情的打招呼:“婶子们!要不要来家里坐坐?”
几个人看她这么客气,还有点局促,都是懂事的,要吃饭了,去人家家里做什么?
家家户户都没粮食,谁不想省着点?
“不用了,我们要回家吃饭了,改天再来,你有空也来家里,我姑娘跟你差不多大,你们小年轻有说的。”
“婶子们还得回去做饭,走了!”
几个人一哄而散,脚程快得很。
宋青禾看谢婶子那脸,都觉得疼,“婶子,你这脸咋整的?快来屋里!我给你抓点药。”
林大娘认识一些常用来止血和跌打损伤的,都晾晒在筛子里。
谢婶子还有些不好意思:“青禾,那会不会太麻烦了!”
宋青禾来了村里,肯定要和大家伙打好关系,这几个,都是护她的。
她打开门栓,“这有啥!也不耽搁,来,我给你瞅瞅。”
谢婶子想着都是这几个人,也没犹豫,跨步走进去。
陆玥给她端了个小马扎:“婶子,你算是来对了,我嫂子医术好的捏!那是喝过洋墨水的,比城里医院的还好要。”
王小芳正背着猪草回家,运气好的捡了好几个野鸡蛋,听到陆玥拍马屁的话,嗤笑:“陆玥,你不怕你嫂子把谢婶的脸治烂了!就她那半吊子,真有本事,能嫁到村里?跟泥腿子过日子?”
这话陆玥就不爱听了,掐着腰:“所以,我哥是你永远得不到的爹!实在不成,找个男人嫁了吧!”
王小芳恨恨的瞪着陆玥,气的直咬牙:“你…你个遭瘟的,也不怕出门横死啊!我……”
陆玥那管她烂毛病,拿着扫帚给她打上去,疼得王小芳龇牙咧嘴的,尖叫道:“陆玥,你疯了!啊啊,我的脸!”
王小芳就跟有野狗追一样,跑的命都不要。
宋青禾:“………”压根不用她出手。
陆玥一副求夸奖的模样:“嫂子,我厉害吧!”
“厉害!”宋青禾中肯的,一针见血的。
这打人,就得快狠准。
谢婶子的脸上都是血,看着吓人,王大脚都凑了过来。
“青禾,会不会化脓啊!”
天热,一捂着,就会流脓生蛆,没钱,也只能干忍着。
“问题不大,先清创,在消毒,煎点草药喝!”
宋青禾就是干医院工作的,也不嫌脏,用木盆打水,正打算上手,谢婶子摘下头上的三角巾递给她。
“青禾,麻烦了!”
“婶子,没事!”不等宋青禾接,陆玥先一步拿走洗了几道,再递给她。
宋青禾上手就开始清洗血迹。
陆玥看的牙紧,整个绷着,王大脚也目不转睛的,有些路过的都凑了过来。
“她这是干啥!”
“这沾水,不怕生蛆啊!哎呦,年轻娃娃懂什么,我就说了,不靠谱,我隔壁村腿伤用水洗,现在腿都烂了,谢婶咋就这么想不开?”
“这脸要是烂了,以后还怎么见人?胡闹!”
“这丫头年纪不大,懂什么医术!糊弄人的,以为我们这些老婶子不懂呢!”
现在医疗条件差,受伤用的是土法子,用蜘蛛网加上土木灰,覆盖伤口,就能止血,这也容易被感染。
所以五六十年代生病死的几率很高。
都是普通老百姓,兜里比脸还干净,国家还在建设阶段,不能享受新政策,抗生素都用不上。
生病,就只能等死。
她把血迹洗干净,看上面横七竖八的伤口,谁啊?这么下得去手。
谢婶子不吱一声,好像压根不疼,还笑着说到:“你们这些烂嘴巴咋就不盼点好的,青禾一瞧就是有本事的,我信她。”
王大脚附和:“我看大医院都是这流程,这叫…嗯…清创…你们个土老冒懂啥,就懂炕上造娃多生几个!大脑当成小脑生出去了!”
边上一个嗑瓜子的人不以为意:“婶子,你就嘴硬!等你脸化脓生蛆,你就知道我们是为你好了!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医生,别把人医死了。”
宋青禾看了她一眼,表情冷冷的:“大姐,嘴巴闲不住,就捐给有需要的人,放心,你就是病死,求我我也受的起!”
杨大姐指了指自己,拍着自己的大腿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我?我需要你给我看?我儿子也是大学生,在医院工作呢!
我日子过的比谁都好,你这个半吊子,也就哄这些傻缺,我就是病死累死死外边,我也不会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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