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鹤汀知道贺璇楚性格执拗,哪怕倪翊风骚扰她,她肯定也不会屈从。
思及此,他就放心:“璇楚,你一路小心,如果需要我,一定要飞鸽传信。”
贺璇楚点头。
她回宅子简单收拾了行李,随后骑上马,快马加鞭回了京都。
半个月出头,就已经到达。
她直冲尚书府,果不其然,药味缭绕,贺父躺在榻上,不停地咳着。
贺璇楚跑上前去:“父亲,您按时吃药了吗?怎么病的这么重?”
贺父苍老的脸上很憔悴:“璇楚,其实我夜夜梦中都有你逝去的母亲,或许也是我是时候去见她了。”
贺璇楚心里面难受,她知道父亲一直深爱母亲,在母亲死后有段时间深受打击,差点自尽。
或许熬到现在,也是不易。
贺父握住贺璇楚的手:“璇楚,我现在只想看你尽快成亲,这样也好给你母亲交代。”
贺璇楚眼神坚定:“父亲,还有一个多月我就会成亲,我到时候亲自带您去北凉。”
她知道,父亲也到了岁数。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最后的关头让父亲满意。
尚书病重的事,很快在京都内传开。
尚书一向德高望重,加上贺璇楚开的医馆悬壶济世,让不少人受到福泽,于是来看望的人都很多。
这其中,也包括倪翊风。
贺璇楚看到倪翊风向她走来:“听说你父亲最近病重,我带了些人参。”
贺璇楚垂着睫毛,神色平静:“心病,人参治不了的。”
倪翊风攥紧手:“确实,心病难医。”
在贺璇楚离开京都后,他很晚都睡不着。
有时候饭都吃不下,无缘无故发脾气。
如今又看到贺璇楚,他心中还有着隐秘的期待,自己或许可以最后争取一把?
贺璇楚像是察觉到了倪翊风的心思,她开口:“还有一个月我就会在北凉成亲。”
倪翊风眸子颤动,他抓住贺璇楚的手腕:“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你这么对我?难道是我上辈子惹到你了?”
贺璇楚盯着倪翊风:“嗯,你上辈子惹到我了。”
说完,她甩开他的手,再也没有去看他。
当晚,倪翊风在床上辗转反侧,进入了一个十分漫长的梦。
他梦到自己去追求贺璇楚,承诺她“这辈子我只会有你一个人”。
贺璇楚答应了,满心眼里都是她,和他成亲。
可是在她父亲死后,他便逐渐狂妄自大起来,开始在外花天酒地,甚至和朱玉香发生关系。
在最后,贺璇楚吊死在了自己面前。
那梦太过清楚,以至于吓得倪翊风一身冷汗。
翌日一大早醒来,他便去贺氏医馆开药。
他看到贺璇楚站在那,认真地磨着药,像是在想着什么。
倪翊风走上前,头一回在贺璇楚面前示软:“贺璇楚,难道真的是我上辈子做错了什么吗?”
第35章
贺璇楚侧过头,眼眸疏离:“为何要问我这件事。”
倪翊风虽然面上看起来平静,其实心里面快疯了:“这些天我一直在做梦,梦到你和我的一些事,那些事实在是太真实,就像以前真的发生过。”
贺璇楚笑了:“就算发生过又如何,你来找我是做什么?忏悔?”
倪翊风看向贺璇楚,眸子中满是她的倒影:“我……我想知道,那些是不是真的。”
贺璇楚看着倪翊风,她的发丝在风中轻轻飘舞:“是真的,你对我承诺过,最后负了我,休了我之后与朱玉香成亲。”
“但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倪翊风,这辈子的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倪翊风的心像是一下子被刀捅碎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贺璇楚:“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前在一起过?璇楚,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贺璇楚确实曾经是他的夫人!一想到楚鹤汀即将和贺璇楚成亲,他就嫉妒得发狂!
贺璇楚的神色却自始至终很平静,她曾经对倪翊风的爱,早在死过一遍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倪翊风,你也放下吧,这辈子的我们,各自安好。”
一个月后,北凉。
贺璇楚带着父亲去了北凉,街上到处都在挂红灯笼,贺璇楚和楚鹤汀即将成亲这事,简直比元旦还要热闹。
贺父原本还担心贺璇楚远嫁,楚家会对她不好,可是一见到大家都这么重视,楚家的下人对贺璇楚和他也都很客气,于是心中就放心了。
贺璇楚好不容易回来,楚鹤汀也是急忙找上她:“璇楚,你终于回来了?”
贺璇楚抚摸着楚鹤汀的面颊:“是啊,我回来了,按照约定,一回来就跟你成亲。”
楚鹤汀拉着贺璇楚去见了绣娘,绣娘将那缝了两个月的绣衣摆出来,笑着对贺璇楚:“贺小姐,您快摸摸看,上面的鸳鸯荷花图,可是我们一针一线缝上的,也代表着我们对您的祝福。”
贺璇楚细细抚摸着那刺绣,真好,这么精致的嫁衣,她又可以风风光光地嫁人了。
到了成亲那天,街上敲锣打鼓,欢天喜地。
花轿中坐着贺璇楚,而前面的白马上坐着楚鹤汀。
突然,最前方出现一人,也穿着红色的喜服——是倪翊风。
他眼眸幽深:“我要带璇楚离开。”
周围百姓一阵惊呼:“劫婚?!”
“敢劫楚家的,这个人也是胆大。”
楚鹤汀皱眉:“倪翊风,你给我滚。”
谁知下一秒,倪翊风从马上飞出,一把剑直冲向楚鹤汀。
楚鹤汀也抽出自己的剑,与倪翊风交战。
花轿中的贺璇楚此时听到了外面的声响,她掀起红盖头透过帘子看向外面。
怎么会是倪翊风?
楚鹤汀和倪翊风打的难舍难分,楚鹤汀很愤怒:“你是京都的锦衣卫统领,如今却来我北凉劫婚,是想挑起两国战争吗?”
倪翊风突然被楚鹤汀的剑刺中,他一下子摔在地下,满口吐血:“我只要……带璇楚走,她是我的夫人,我不会让她嫁给别人。”
此时,花轿内传来贺璇楚的声音:“倪翊风,离开吧。”
倪翊风的眼中满是血丝:“璇楚,我一切都想起来了,上辈子是我不对,我没跟你解释清楚。我去青楼只是为了查案,至于朱玉香,我也是不小心才让她怀上的。”
“我发誓,我自始至终我爱的只有你,璇楚,跟我回去吧!”
全场沉默了,无人知道倪翊风是在说什么。
只有楚鹤汀的内心突然感到害怕,倪翊风想起了上辈子的事,如今来跟贺璇楚道歉,贺璇楚会不会顾及上辈子的感情,真就这么跟倪翊风走了?
好在,轿子中的贺璇楚语气依旧冰冷:“你记起来关我什么事?从现在开始,你最好忘掉。”
第36章
上辈子,在睡不着的漫漫长夜,贺璇楚也曾幻想过,自己有一天站在高处,变得很厉害,然后倪翊风来挽留自己,自己再可怜他,施舍他爱意,跟他回去。
等到她这辈子真的站到高处了,她心里的想法却转变成,世界这么大,好男儿这么多,又何必吊死在倪翊风这一颗树上?
她知道自己的话一定深深伤到了倪翊风,可是她不后悔,因为是他先伤她的。
往后,还是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吧。
倪翊风走了,他驾着马,红色的身影消失在热闹街坊的尽头,像是再也不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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