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身体亏空，情绪又这样大起大伏，这会儿头都是晕眩的。
哥哥这半个多月几乎都没去公司，工作堆积了许多。
他叮嘱我好好休息，让闻赫跟护工照顾我，就急急忙忙赶去公司。
闻赫是我哥哥的朋友，整日吊儿郎当没个正形，最后却做了律师，惊呆我们所有人的下巴。
这次我离婚，就聘请了他做律师。
闻赫坐在我病床边椅子上，随手抓了个苹果，啃了一口：“说吧，你想怎样？”
“顾青裴在我们婚姻持续期间，所有收入都用于刘茵母子开销，还用了我二十万。我想把他用于第三者的支出都追回来，跟他离婚。”
“另外，顾青裴因为违反消防制度，耽搁南南救援，导致他死亡，还有我重伤。我想要跟他们领导举报，我行动不便，麻烦闻赫哥帮我安排一下。”
我跟顾青裴吵得头晕目眩，可脑子却格外清晰。
我不差那点钱，可我就是要顾青裴跟刘茵都过得不舒坦！
而且他做过的恶心事，我要让他的所有队友都知道，免得下次还有人因他的一己私欲，白丢一条性命！
闻赫很利索答应了，去准备追回资金跟起诉的事。
到了晚上，顾青裴头上缠着绷带，拎着保温桶来了病房。
“最近请假太多，不方便再继续请假，来得有点晚了。你受伤，很多东西不能吃，我特意做了些清淡又有营养的饭菜，你尝尝。”
顾青裴若无其事地拿出饭菜，又去倒汤。
他一年有十天年假，九天半要用在刘茵母子身上，剩下半天还得预留出来，以防有什么别的急事。
我看了眼饭菜，菜色很不错。
下一秒，全都倒在了地上，连着汤一起推翻。
6
我厌恶道：“费劲巴拉给我送一顿饭，想让我取消追讨你转给第三者的那些钱？”
顾青裴盯着地上的那些饭菜，面色铁青。
“颜璐，你能不能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我跟茵茵清清白白，那些钱只是我借给她的！我真搞不懂，茵茵到底什么地方惹到你，你要这么针对她！”
我过去听过太多遍这种话，气得忍不住咳嗽起来。
顾青裴一下哑了声，过来给我顺背。
在刘茵出现以前，我们俩也算是别人眼中的模范夫妻了，不然我也不会生下南南。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顾青裴叹了口气，声音软了下来。
“你身体虚弱，我们不吵了好吗？你也是有孩子的人，应该可以理解茵茵有多难。她工作已经丢了，如果现在我再让她还钱，这还是人吗？你换位思考一下。”
我觉得有些话跟他永远说不通，也不想再浪费口舌了。
我不耐烦道：“不想身上再添伤，现在就滚！”
顾青裴皱了皱眉，刘茵给他打电话，说他不在跟前，乐乐睡不着。
他顿时没心情纠缠我了，“颜璐，你这会儿在气头上，有什么话，我们等你消气了再说。”
每次我因为刘茵的事情生气，他也不哄，只会指责，让我自己去消化那些情绪。
他大概觉得，我这次还会像以前一样，最后大事化了，小事化无。
可他不知道，南南死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彻底玩完了！
我不想再在医院待着，被顾青裴跟刘茵这种人打扰休养，当晚就办理了出院，回颜家。
第二天，顾青裴怎么都联系不上我，托我们共同朋友给我带话。
“嫂子，你严重感染刚脱离危险，不在医院去哪里了？顾哥很担心你！”
我嗤笑：“问问你顾哥，他那么担心我，怎么昨天我刚出重症监护室，他就为了维护他的前女友跟我吵架？你再问问他，他那么担心我，怎么在我病房里待了不到十分钟，就迫不及待往刘茵家里跑？”
我啪一下挂了电话，在群聊里艾特顾青裴跟刘茵。
【别再找我配合你们演戏了，恶不恶心啊？你们俩真当所有人都眼瞎？】
【顾青裴，你真爷们点，承认就是喜欢你前女友，我都不至于那么膈应你！】
而不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明明身在曹营心在汉，嘴上却死活都不肯承认，还非要把过错都推到我跟南南身上！
【还有刘茵，各位可看好自己老公，免得哪天你们也落到跟我一样的下场！】
群里没人吭声，所有人大概私底下都讨论疯了。
顾青裴用新手机号给我发短信。
【你恨我，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你能不能不要再针对茵茵母子俩了？你要我说多少遍，他们是无辜的！】
谁都可以说无辜，可他们这种既得利益者不配！
我以前不对人说他们的龌龊事，是我要脸。
现在南南都没了，我恨不得顾青裴刘茵去死！
我冷着脸给他打去电话：“别急，顾青裴，你也有份，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你一定要这样吗？”
“对！”
“你现在变得这么咄咄逼人，我都快不认识了，颜璐。”
“好巧，顾青裴，我觉得我从来没认清过你！”
早知道他是这么拎不清的人，我不会跟他结婚。
那样，我的孩子就不用天天被他训斥不如乐乐懂事，不会自卑又敏感，更不会在期待破灭后痛苦死去！
闻赫动作很快，法庭判决很快下来，要求刘茵赔付我一百八十五万。
不过就像闻赫一开始说的那样，我没有顾青裴实质性出轨证据，法院认为夫妻关系并未破裂，不予判离。
顾青裴对我逼迫刘茵还钱的行为很不满，想要自己借钱替她还，但被我给否定了。
我让闻赫向他传达我的话：
“顾青裴，你乐意养情人跟小野种，我不拦着你。我们离婚，离婚后你爱怎么养怎么养。但现在，你借钱属于夫妻共同债务，我不同意！”
我以为顾青裴会利落答应。
他那么在乎刘茵母子，怎么可能忍心看着他们受罪？
可是，我猜错了。
7
顾青裴要求跟我见面交谈，我拒绝。
闻赫回来告诉我：“顾青裴拒绝离婚，他认为你们夫妻感情很好，你现在只是对他有些误会，正在气头上。”
我发现我真得很不了解顾青裴。
他全身心都扑到了刘茵母子身上，近些年对我越来越不耐烦，对我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耗着！
顾青裴不让我跟南南好过，我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忍着。
他想耗？
我让他以后求着我离！
举报信已经送到消防队，这些天流程也走得差不多了。
纪检部门领导给我打电话，说想跟我谈谈，我同意了。
那边浩浩荡荡过来一批人，得知我在养伤，还特意带了不少补品。
只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带着顾青裴一起来。
领导语重心长：“情况呢，小顾已经跟我们说过了，这件事确实是他的错。小顾，你过来，认真给小颜道个歉！”
顾青裴这些天消瘦不少，眼底都是乌青。
他走到我跟前，声音嘶哑：“对不起，颜璐，我保证这种事不会再有下一次！”
我紧紧攥着手：“你保证？你保证有什么用？南南已经死了，你道歉他回得来吗？顾青裴，连儿子葬礼都不来参加，你真不是个东西！”
顾青裴喉咙滚了滚，向来冷静自持的人，此刻显得万分慌张。
“我对不起南南，可是乐乐心脏病突发，他没有爸爸，茵茵又什么都不懂，我实在走不开，我……”
“刘茵身边就你一个活人吗？啊？她是三十五岁的成年人，不是五岁的孩子！不想参加葬礼就直说，找那么多借口，你不累吗？”
我环视一周，声音都在颤：“你们今天都是给顾青裴当说客的吧？你们自己听听，他这话你们听得下去吗？”
我曾经不信邪，给顾青裴还有乐乐做过好几次亲子鉴定，可他们确实没有父子关系。
后来，我想明白了，有一个词叫爱屋及乌。
顾青裴只是太爱刘茵了。
在场的人都很尴尬。
领导硬着头皮开口：“小颜，那个，你冷静点。我得跟你说句实在话，小顾能力强，上面有意提拔他，他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你们两个是夫妻，你要是真举报他，他前途就毁了！”
我没接领导的话，只是问顾青裴。
“你还有脸继续当消防员？顾青裴，那天只要救援的人不是你，南南就不会死！你拉着你的情人，抱着乐乐的时候，知道南南隔着一道门，在一遍遍哭着喊‘爸爸我好疼’吗？”
换个人去救援，谁都不会死。
南南不会，刘茵母子也不会。
顾青裴脸色煞白，一句话都说不出，失态地跑了出去。
我透过窗户，看到天乌压压的，像是要下大雨。
隔天，消防队那边给我打电话，说对顾青裴的处罚下来了：
记大过，降职，撤销中队长职务。
我伤好多了，去墓地看南南。
他才去世一个月，可我觉得像是过去好久好久。有时半夜梦到他哭醒，就再也睡不着了，只觉得每分每秒都异常煎熬。
只是没想到，顾青裴也在。
8
墓碑前摆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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