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妈哽咽的声音:“依依,这一年你哥哥过得太难了,你不要怪他。”
我鼻尖一酸,眼泪翻滚。
“妈,我不怪哥哥,我只恨自己。”
我对着我爸的牌位跪了下去。
“爸,求你和祖宗保佑,若能换回我哥的腿,我愿付出一切,哪怕永不超生!”
第二天,路承洲终于醒了,母亲不敢告诉他腿断了的事。
可我清楚看到,当母亲走后,他看着自己的腿,一言不发。
路承洲入队多年,怎么可能连这种情况都判断不出。
我看着他垂下的头,苦涩出声:“哥,都是我不好。”
路承洲回家这天,没告诉我妈。
他一瘸一拐开门,刚好看到我妈正在擦拭我的遗照。
他死死盯着我的照片,眼睛好像染血一般。
“妈,你又在家里祭奠她!”
我站起身,看着他眼中强烈的恨意,只觉心口又一次被捅了一刀。
“哥,是我的错,你别怪妈。”
我妈看着他:“承洲,妈只是想留个念想。”
路承洲却陡然爆发:“念想?!她什么时候给我们留过念想!”
“您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切都是因为路依依她这个叛徒!”
我妈下意识解释:“不是的!”
她心疼地握住路承洲的手:“承洲,你的腿会好起来的。”
路承洲推开她,自嘲发笑:“好?妈,你还要瞒我多久!我已经是残废了!”
接着,我看着我哥,将我的相框重重摔在地上。
“啪——”
我那穿着警服的遗照,就这么破成了两块。
第5章
“依依,我的依依!”
我妈急急蹲下身去捡,哪怕被玻璃碎片扎到手,也不觉疼。
一心只想拼好我的遗照。
路承洲看着我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我追上去,斥责他。
“路承洲,就算你再怎么恨我,可你不该当着妈的面这么做。”
可我沙哑的声音,他听不到。
我看着他拖着断腿踉踉跄跄的背影,剩下的话全都哽在了喉咙。
我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他?
都是因为我,才害他变成了这样。
我跟着他,才发现他竟然来到了我的房间。
房间里的装扮,和我出任务前一模一样,丝毫未变。
就连路承洲每年送我的小木雕,也都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
我爸很擅长做这些小玩意,从我记事起,每年都会缠着他给我做一个。
有竹蜻蜓,竹蝴蝶,小狗狗、小猫咪……
我一直珍藏着。
后来,我爸牺牲了。
我以为再也不会收到新的礼物,可那年生日,路承洲敲响了我的房门。
他递给我一个歪歪斜斜地小兔子木雕,语气随意地说:“随手雕的,不喜欢就扔了。”
可我还是看到了他缠着创口贴的手指。
我拿着他给我的小兔子,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
“不是,还给你丑哭了?”
他手忙脚乱,又想收回木雕又想给我擦眼泪。
最后我扑进了他的怀里:“哥,谢谢你。”
我很喜欢,所以自那之后,每年都缠着他给我做一个新的。
“一、二、三、四、五……”
不知不觉,已经有了这么多个。
就在我还在回忆中时,路承洲却径直穿过我,拿起桌子上的木雕。
他眼眸如寒冰:“路依依,怪不得当时你执意要一个人去,原来你早被策反了。”
听着他的话,我直接愣住。
执行任务前,路承洲放心不下我,要申请与我同去。
可当时母亲生病,身边没人照顾,而他的腿也还受着伤,我就拒绝了。
我对他说:“哥,你好好养伤,你妹妹我一定不辱使命!”
可我没想到,因为我的自负,造成了两百多个兄弟的牺牲。
在路承洲心里,也就成了我背叛的先兆。
我想解释,可一张张浴血的脸在我眼前闪过。
“小队长,大伙搜到证据都交给你了,别让兄弟们白死!”
“路依依,别担心我们,从成为警察的那天起,大家的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小队长,活着,一定要活着出去!”
我紧紧捂着胸口,那里再次疼得像被暴击,窒息得难以呼吸。
而下一刻,“啪!嚓!”
我看见那一个个木雕,在路承洲手上都断成了两截。
如同我的心一样,碎了。
接着,我看着路承洲拿着手机,发送了一条消息。
没过多久,一阵警笛声响起。
苏聿风带着一队警察闯了进来,冷冷开口。
“接到路承洲的举报,路依依背叛警队证据确凿,现在正式剥夺路依依的警籍和荣誉。”
第6章
他的话如同惊雷,炸得我脑子一片空白。
我听不清后面还说了些什么,我只是不可置信看着我爱的两个人。
他们陌生的眼神,让我心如锥刺,痛得直打哆嗦。
剥夺警籍和收回荣誉,意味着我路依依被刑警队彻底除名!
阳光下的宣誓犹在昨日。
“我路依依,立志要献身于崇高的事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
可现在,尸体还没找到,他们就迫不及待定了我的罪,断了我的路!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苏聿风,我从来没有侮辱过我的使命,也从来没有背叛你们!”
可是不管我怎么哭喊,我的声音都像是被困在玻璃罩中无法被人听见。
而我妈直直晕了过去。
“妈!”
我连忙上前想接住我妈,却被路承洲抢先一步。
我手心空空如也。
我苦涩着,我又忘了,我只是一个灵魂。
路承洲把母亲送回了房间,安顿好后出来,我没想到苏聿风还独自站在客厅。
我诧异上前,却听到苏聿风喊住了路承洲。
“路副队,友情提醒你,早点撇清和路依依的关系。”
“如果你再和同志们僵下去,只怕局里就不得不考虑把你停职了。”
路承洲的身形重重一震。
苏聿风没再多言,转身离去。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喉咙干得问不出一个字。
这一晚,路承洲在我爸的遗照前跪了整夜,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二天,我妈醒来就看到他依旧跪着,眼圈青黑的路承洲。
他抚摸着那张被他摔碎,我妈尽力粘好的我的遗照,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过了很久,我听到路承洲说。
“妈,我会发声明,路依依与我们路家剥离所有关系。”
屋内一片寂静。
我攥紧了手想要反驳,我想大声告诉他,哥哥,我不是叛徒,你不能这样对我……
可最后,我只能红着眼看着我妈。
她脸色苍白,眼底盛满了发红的不可置信。
我看到路承洲撑地而起,他那条受伤的腿更是踉跄打颤。
仅仅一眼,我就感觉到深深的抽疼。
我看着他上了三炷香,对着我爸的牌位,一下一鞠着躬。
“爸,为了妈,请您支持儿子的决定。”
他的每个字都落在我心头,都像是针在刺向我,没有鲜血却处处疼痛。
说完,我看到他拿出手机,就要将早就写好的断绝关系的声明,发送出去。
这时,我妈冲了上来,打掉了他的手机,整个人都在发颤。
“路承洲,就算发了声明,依依依旧是我的女儿!”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会为依依解释,我绝不会让你们误会她!”
她艰难地,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向外迸着字。
每说一句,就掉下一颗泪来。
路承洲眼圈通红,指甲都陷进了掌心。
我听到他疲惫的嗓音:“妈,你病了,我会把你送进疗养院,好好调理身体。”
我妈扬起巴掌就要打下去。
但就在快打到路承洲脸上的时候,却停了手。
她的眼里再也没有一丝光,凄凉一笑:“承洲,这一年,你想起过你妹妹吗?”
路承洲怔住。
半响,却没再回答。
当天,他就联系好了护工将母亲送到了疗养院。
而我的灵魂一直跟着路承洲,看着他站在那,凝视着我的遗照,沉默不语。
我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
因为担心路承洲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的性子,我在家多陪了他两天。
只是我却没想到,我会亲耳听到苏聿风要结婚的消息。
那红色的请柬上,潇洒洋溢着金色的大字——
新郎:苏聿风
新娘:乔秋蕊
邀请大家参加我们的新婚盛典!
第7章
只一眼,我的眼和心都被深深被刺痛。
两年,七百三十多个日夜。
我就是靠着任务完成后,能回去做苏聿风的新娘,才苦苦在深渊里支撑。
每日每夜我都在想,等一切结束后要怎么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诉说我这两年的艰难。
然后告诉他,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我三十岁了,我没嫁,你还娶我吗?
可现在这一刻,所有的回忆都好像化作了尖针,被无情戳散成了泡沫。
刺痛从心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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