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百姓来说,起义是死,不起义也是死,既然这样,起义说不定还能多活几日,既然官府污蔑他们,他们索性坐实了这个罪名,这样死前也不算太憋屈,好歹拉几个官兵一起归西。
一时之间,四下民怨滔天。
至七月,边疆欢呼胡将军归来,被敌寇侵占的安洲地带被尽数收回,而朝廷派的援军还在半路悠哉游哉。
是时,胡将军入京被皇帝蓄意谋杀之事也大白于天下。漉
原来,顾二爷也参与了这起谋杀,顾衡给胡威送去物证人证。
七月中,顾衡与胡威汇合。
大晋一半城池皆入折桑囊中。
“京城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折桑有些担心,过去和京城都是十天一通讯的,如今一整个月都没有任何消息,高鸿、周斯扬、裴新月三人皆联系不上。
重青摇头,“西北楼总部现在也断联了,各处城门紧闭,不让任何人进出。”
“先前皇帝突袭,只怕是哪里暴露了……”折桑忧心,“也不知具体是什么情况。”漉
水珀:“胡将军与丞相已经联兵朝晋州去了,等攻进京城,一切自然明了,主子别自己吓自己。高大人处处谨慎,必出不了什么大事。”
折桑也不敢让自己多想。
原计划是折桑前去渭城,与顾衡胡威汇合,等真正要动身时才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事。
已经九个月了,腹部的皮肤被扯得绷紧,久站或是久坐都觉得难受,先前惊动过一次,这回说什么也奔波不得。
只怕到生产时,顾衡也赶不回来。
箭已发,只有乘胜追击,没有中途停下歇息的道理。
为此,顾衡来信中愧疚良多。漉
七月末,一切都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来信也越来越少,每每折桑收到信,都是五日前发生的事了。
京城,安静的诡异……
仍不断派人去探,仍是没有消息,要不然就是tຊ被捉去,再没回音。
皇帝除了调集各地兵马为围护在京城四周,就没有了新的指令。
好像天下的纷争,百姓的咒骂,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一整个七月天气干燥晴朗。
八月初三,起了乌云,没有风。漉
灰沉沉的天将将要压到屋顶,这种闷热,比酷暑还难耐。
不知为何,总是心率不齐,不是快的要撞破胸口,就是慢的喘不上气。
折桑分不出这究竟是因为怀孕,还是因为天气。
总是惶惶然,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或者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正在发生着。
夜里也是一眯眼就惊醒,吃了药也不见好,就这样,惶惶然、惶惶然,一分一秒的干熬着。
这样阴郁的天气持续了三日,八月初六的傍晚,终于刮起了大风,摧折了树木,飞沙走石,天地混沌。
朱红色的木窗被风猛扇,发出吵耳的乒乓声,终于,一只手探出,碰的一声将两扇窗户合上,风仍从罅隙中啾啾的涌进来。漉
室内暗如黑夜,重青点了灯,“这回是真要下雨了。”
见折桑坐着发愣,她道,“大夫说加了药量,今夜主子也许能睡的安稳些。”
见她没有反应,重青走过去,“主子?”
折桑猛的回过神,看向她,满目惶然,低声呓语,“眼皮一直跳……”
第二百三十八章:一片孤城万仞山(一)
沙石飞舞的大道上,一骑信使破城而来。怘
“急报——”
哒哒的马蹄声几乎要将大道的青石板踏碎。
折桑侧耳,“有人来了。”
重青开了一丝门缝,满院只有狂风,纳闷,“没有呀……”
折桑起身直径往外。
“哎?”重青与水珀急忙跟上。
一路被风吹的睁不开眼。怘
折桑的步子越走越急,冥冥之中,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才出垂花门,便听得,“急报——”
火急火燎。
一道闪电照彻天地,墨字淋漓,‘丞相’‘失踪’‘军心大散’的字眼像厉雷劈来,使人险些神魂俱散。
哗啦一声,上空堆积了几日的乌云砸下来。
大雨倾盆,霎那间就被浇湿,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往骨缝里钻,直叫人胆寒。
“主子?主子?”怘
重青和水珀把人带回房,立刻叫了热水,要给她脱了湿衣。
折桑猛的回神,几乎是咬牙恨道,“原是在这等着……”
水珀没听清,将耳朵凑近,“什么?”
重青生怕折桑着凉,“快脱了衣去暖汤里缓缓……主子现下受不得凉……”
折桑推开她们。
“水珀,去把西院的大夫接生婆叫来。”
看向无措的重青,“转告刘大人,即刻点兵,我要去萱城。”怘
重青、水珀面露惊恐。
“去。”
隐藏在温和之下的锋刃出鞘,没有回旋的余地,即便是断折。
雨大的恐怖。
院子里进进出出的女婢,急匆匆的,全身湿透了,一不小心就在乌黑的夜里踩进水坑,不过鞋子里早就灌满了雨声。
“药好了……”大夫声音里的恐惧未消。
门开了一条缝,里面像着了火一般,红通通的亮,热气扑腾满屋。怘
水珀接过药,连着克制了好几下,手才不至于太抖。
大夫叮嘱稳婆:“催生的方子猛,千万别一口全喝了,先喂小半碗,如果半个时辰还不发作,再喂剩下半碗。”
“这是归元神汤,一定要发作的时候喂,提前了会先泄力;喂晚了,人乏太久不起作用。”
说着,又把早几个月前备下的三颗千年大人参塞进她们手里,“放在她嘴里咬,好借力……”
稳婆:“这个婆子我知道,你放心吧,过我手的,从来只有活的没有不中用的。”
这几个接生婆和大夫都是顾衡派人花重金请来的,他亲自掌过眼,确认其为人稳重有真本事,直接好吃好喝的供养在西院。
这样的人生大事,他当然要作最周全的准备。怘
折桑喝了半碗催生药,没等多久,身下传来钻心的痛,顿时冷汗涔涔。
“羊水破了……”
折桑听婆子的话,喝了归元神汤,一滴不剩。
然后咬着人参,开始听婆子的指挥发力。
饶是水珀胆子比寻常人大,也看得牙根发酸。
偏折桑一声不吭,只有牙齿咬的作响,额头、脖颈青筋暴起,往日温和的眉眼也在挣扎中不受控制得变得狰狞、扭曲。
折桑第一次意识到,痛感是真的可以把人活生生折磨死。怘
她的身体大半已经失控了。
皮肉撕裂,骨头一点点挪位,五脏六腑都被搅翻……
“用力——”
“好,吸气,继续吸——用力!”
“见头了!”
“别泄力!继续,呼气……吸气,对,一二三用力——”
折桑双目已经看不清东西了,眼前只有一片红,闷热昏沉的红,越来越模糊……怘
稳婆的声音有力的传进她耳中,她在无尽的疼意中凝聚精力,一次一次按稳婆的口令驱动身体。
痛,没有极限,也被边际,像孤身漂泊苦海,不知可有靠岸的时候。
然,没有一刻想过放弃!
生下这个孩子!她还要去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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