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可怜那个不到三岁的孩子,竟已被火活活烧死。我奋力逃入火海,面部容貌尽毁,连咽喉也被酌伤,再也不能复原。”
老孙头叹道:“当年那场火,的确是有些蹊跷,火灭后几日,老爷便向外宣称,夫人染病而故,厚葬下殓。”
“可是,为何流霜为安然无恙的留在夏府呢?”程平儒不解。
“那是因为那名救流霜的仆妇太过聪明!”“夏守中”道:“我本拟斩草除根,哪知那名仆妇竟然釜底抽薪,干脆将流霜带出沁蓝房内,让参与救火的一众侍卫、仆从全部看见,都将流霜当做流霜的姐姐,将两个人看做一人,我便将计就计,火灭后,继续养育这个不是女儿的‘女儿’,不过,我真是以为沁蓝已在火中被烧死了!”
“那名救我的仆妇呢?”流霜方知自己身份中一切稳密,不禁暗自饮泪,对那无名仆妇说不尽的感恩之情。
“她当场跳井身亡了!”“夏守中”道:“她自己的一条命,换了你的一条命。她也是不凡之人,深知若她还活在世上,你便难活,见我当场认你为流霜的姐姐,便跳入园内深井,溺水而亡。”
“唉,当初我还以为这名仆妇是发生火灾的首罪之人,怕老爷追究方跳井的,没想到,这世上女子,真是千奇百怪!”老孙头道。
“为了当首辅,这又是何必,你实在是操之过急了,”沁蓝对“夏守中”道:“你可知,当初太后已说过,侯大人年老且权重,党羽甚多,再过得几年,又会令他告老还乡,让你做首辅的。”
“夏守中”嘿嘿一声:“再过几年,人生可有几个几年?我可等不得了,尤其是姓侯的飞扬跋扈,在他面前,我这个辅臣只堪比个奴仆,不拔出这眼中钉,怎消我心头之恨。”
“想来,你对侯府中人施用的迷药,定是夜萤草了?”微雨突然问道。
“夏守中”一愣:“tຊ哼,哼,你这丫头头脑倒是转得很快。不错,就是夜萤草!”
“这倒不难猜测,”微雨慢慢说道:“试想,能让我与碧兰均不为夜萤草所迷,唯一的解释不过是我与她都曾经闻过,我从不带碧兰入宫,那唯一可以闻过夜萤草之地,定只能是在京师夏府之中了!至于品秋也未被夜萤草迷倒,故能偷画,多半是因为她的母亲在怀孕之时,也在夏府闻过此草!”
“嘿,有理,有理!”“夏守中”不住点头。
“不对,有件事大大不通!”碧珠突然想起什么,叫了起来。
正在此时,突然听得“嘭咚”一声,一硕大的布袋由天而降,掉落在沁蓝面前。“夏守中”嘴角露出一丝难为人觉察的阴笑。
微雨等人面前一花,两条人影鬼魅般闪过,已到“夏守中”面前,啪啪两声,解开了他的穴道。
“哈哈哈!”“夏守中”拍拍衣袖站立起来,难掩得意之色:“援手已至,夏微雨你束手就擒罢!”他的身侧,一左一右,各立着一名全身玄衣的蒙面人。
碧珠抢上一步,将微雨挡在自己身后,将头一扬,白了“夏守中”一眼,不屑的说道:“就凭你们?莫忘记我们有沁蓝师傅,还有这许多侍卫!”
“还有我!”流霜也走上来,对微雨道:“姐姐,我与你共进退,要将你恶人碎尸万段!”
“罢了,罢了,我们所有人合起来,也不是他们三人的对手!”沁蓝猛的说道。
“你说什么,师傅!”流霜大急。
42 终极真相
沁蓝声音更加嘶哑低沉:“你们可知这两名蒙面人是谁?任你们谁也猜不到罢,他们就是——”说到这句,忽的以手捂住腹部,慢慢的蹲在地上。
微雨和流霜急煞,忙围了上去,只见沁蓝额上流下大粒大粒的汗水,脸庞因为痛苦扭曲得更加可怖,牙关紧闭,似乎要咬出血来。流霜手足无措:“师傅,师傅,您怎么了!”沁蓝闭上眼睛,只是摇头。微雨心中一动:“太后定是用药物控制了你,解药呢,在哪里?”沁蓝不说话,微雨和流霜乃在她身上一阵搜寻,果然找到了一个宝玉蓝色的小脂粉盒,里面装了两枚白色的丸药。流霜忙问道:“是这两枚药么?”沁蓝无力的点点头,并将手伸了出来,流霜忙将两枚药均放于她的手心,却见沁蓝将手掌一合,皱眉稍稍用力,那药丸已成灰末,散了一地。
流霜惊道:“师傅,您在做什么!”
沁蓝突的又睁开眼来,以眼神示意微雨和流霜更靠近她些,方按捺住疼痛,嘶声说道:“我,再也不愿受太后控制了,该说的已说,了无牵挂。……那两名蒙面人,是,是……十四年前失踪的神捕天云、地火,武艺盖世,加上也无济于事,余下之事,你们自行另谋良策罢。”她面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那是笑,满意的笑,她说道:“我是第一次违背太后懿旨,第一回没有吃解药,第一回……嗯,会走得比较轻松的……”喃喃之声,突然间断,流霜低头一看,她已然死去,不禁伏尸痛哭。
十四年前,神捕天云、地火与水依同日失踪,难道,他二人竟然早做了“夏守中”的走狗?
微雨抬起头来,听得“夏守中”已哼哼笑道:“不错,沁蓝的话一点也不假,她确是一名天生的密探,天云、地火早在刑部当小捕头之时,就已为我所用。”
“因为你曾经当过一年时间的刑部尚书,难怪三大名捕合力,也无法查出当年灭门惨案的真相。”流霜悲愤难抑,“如此世道,上天亦要震怒!”
“天?哈哈,换作你侯家,也何尝不是如此对待自己的政敌,这方是生存之道。怪只怪,你爷爷当初轻敌,没有把我这个毛头小子放在眼中!”“夏守中”狂笑不已。边笑边走到那扔掷于地的硕大布袋前,踢上一脚,道:“你们可知这里面是什么吗?”手指微雨:“里面,便是知晓你真正身世——太后私生女儿之人,哈哈,有你们二人在手,即便不能威胁太后,也能让当今朝廷颜面扫地,我此时振臂一呼,应者云集,新朝新主,非我其谁?”
微雨面色大变,指着那布袋:“谁,是谁,会还有谁知晓我的身世?”一边说,一边连连向后退几步,身子已靠住湖边的长廊。
“夏守中”向两名蒙面人道:“打开让她看看是谁罢,不过早晚要知道的事!做完这事,我还得清理门户!”说话间,朝巴荷、程平儒、何品秋等人站立处扫了一眼。二蒙面人揖首称是,上前打开那布袋。
“轰!”
一声惊天巨响,响彻云端。微雨似乎被人推了一把,端端落入湖中。
良久,良久。
蔚波湖湖面冒出细细水泡,接着,微雨姣好的面孔露出湖面,她划动双臂,不一会儿便游上了岸。
刚才还吵嚷不休的花木林,平静安宁,没有一丝人气。
是的,刚才发生了爆炸,剧烈的爆炸。放掷布袋之地,炸出了一个大炕。死了,所有的人都死了,断肢残臂、支离破碎,惨不忍睹:流霜的头搭在沁蓝的尸首上;何品秋与碧珠两手相携,倒卧在炕旁,血肉模糊;老孙头只剩下一具头颅,身体和下肢不知去向;那群侍卫更是血肉横飞,倒成一片;两名打开布袋的蒙面人连面目均已被炸毁;远远的李树上,还挂着不知谁的残肢。他们刚还与自己说话,现在均已没有了气息。
微雨感到一阵恶心,跑至湖旁靠着长廊,呕吐起来。她的脸上渐渐浮起了微笑,一抹残忍的笑。
“啊”,一声小小的呻吟惊动了她,她低头一看:一个人在自己脚边颤动着。他的双腿已然被炸掉了,血不住的流,但他还没有死,微雨上前,抹去他面上的尘土。
程平儒!
他看见了她,面上浮现出了笑容,眼也不转的望着她。
她叹了口气,蹲下来,轻声说道:“我知道,刚刚推我下湖的,是你;在巴城,施放夜萤草的人,也是你,这也是刚才碧珠想问的问题。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救我!你是假夏守中的人,对吗?”
程平儒勉力说出了平生最后一句话,一字一句映入微雨心中:“自从在巴城第一天……见到你,……我便知道……我……是你的人了!”
微雨找到“夏守中”的尸首,他头上被炸出一个大洞,因此毙命。在他的面上摸索一番,非常费力的找到一处皱折,撕下一层薄薄的面具,她不禁蓦然!
“夏守中”真实的脸,和另一人的脸何其相似!唯一的不同,只是,这张脸属于中年人,那张脸属于少年人!
微雨似有所悟,环顾左右,果然,有一个人的尸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见过!
有一个人没有死,他走了!
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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