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书门忽然被敲响,裴勇骏的声音传了进来。
“老爷。”
慕父微微蹙起眉,不解他现在来干什么,但还是让他进来了。
“何事?”
裴勇骏站定在他的几案前,顶着慕父惊诧的目光开口:“请老爷准沈小的作为小姐的下人一同去秦家伺候。”
慕父显然没想到他会是这种恳求,但错愕过后便是怒火。
他看着眼神坚定的裴勇骏,眉心紧拧:“我知道你对然然有情,当初倒是我的错,不该让你进院子伺候她。”
闻言,裴勇骏心中自嘲一笑。
即便不进院子伺候,他也是对她有着情意。
他深吸了口气,头一次向双膝跪地:“小的明白自己只是个奴才,小的只求老爷能给一个伺候小姐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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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大喜日子
午时刚过,全贵将饭菜送到裴勇骏房里。
见他低头揉着膝盖,又忍不住啰嗦起来:“你这小子还真能闹,居然在老爷书房门口跪了两天一夜,什么东西让你这么不要命的去求?”
裴勇骏动作一顿,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深情:“自然是不要命也要求来的东西。”
虽然跪了这么久,好歹让慕父同意了他跟着慕筠然一起去秦家。
既然不能和她在一起,看着她幸福无虞也算是一份慰藉。
更何况,这本就是她原本该有的生活。
四裴轮转,很快到了慕筠然出嫁的日子。
才行过及笄礼的慕筠然立刻成了新娘子,她看着自己亲手做了好几年的嫁衣,脸上满是羞涩的笑容。
“小姐,您真好看。”香雪看着一袭火红嫁衣的慕筠然,夸赞道。
慕筠然抿唇笑了笑,任由丫鬟们帮自己盘发上妆。
这时,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将一小朵芙蓉递给她:“小姐,这时裴勇骏托奴婢送来的。”
闻言,香雪瞬时拉下脸:“他是你主子?这么听他的话?”
丫鬟面色一僵,有些无措。
慕筠然却将花拿了起来,浅闻了下后道:“帮我谢谢他。”
香雪目带不满:“小姐,您怎么还……”
她欲言又止,总觉着那裴勇骏还是贼心不死地惦记着自家小姐。
慕筠然看着镜中的自己,将花轻轻插进了发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了解男女之情后,她也真正明白了裴勇骏对自己的情意,但有些事强求不了。
就像自己对他怎么也生不起爱慕之心,好像他们俩天生不合适一样……
府内是一派喜庆,平日的纸灯笼也换成了红色。
辰时才过,身穿新郎服的秦骁就来接亲了。
裴勇骏远远地站在花轿后头,看着秦骁抱着盖着红盖头的慕筠然走出来,又看他把人轻放进花轿后翻身上马。
在鞭炮声和喜乐中,一行人缓缓跟着最前头的秦骁慢慢朝秦府去了。
裴勇骏一步步跟着,对路人的道贺充耳不闻,只是怔怔望着那顶花轿。
很多年前,他也像秦骁一样把盖着红盖头的沈泠抱出来放进花轿里,也像他一样骑着马面带笑容的对着路边百姓拱手道同喜。
然而此刻,新娘子还是那个她,但新郎官却是别人。
裴勇骏红了眼,别过头拭去眼角的泪水。
他不该哭,今天是慕筠然的大喜日子,他该为她有个好归宿开心才对。
至少这辈子,她再也不会受苦了……
因为裴勇骏是下人,又是慕父过去的,并不能去正厅伺候,也看不到秦骁和慕筠然拜堂。
裴勇骏坐在廊上,听着不远处的喧闹,心中不只是失落还是庆幸。
他抬起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眼眶再次泛酸。
他紧抿着唇吞咽几番,从怀里拿出一块买了大半年的梅花绢帕。
裴勇骏没敢送,因为他知道慕筠然不会接受。
与她而言,自己大抵是连朋友都算不上了吧……
直到天黑,前厅的喧嚣才慢慢平静。
府里的住过一点点熄灭,除了门廊上的灯笼,彻夜亮的便只有新房中的龙凤烛。
七月初八,黄道吉日。
有人喜,有人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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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重蹈覆辙
秦骁和慕筠然成婚后第三年便升了怀化大将军,被皇上召回了京。
入京后月余,边关战事再起,秦骁奉旨领兵退敌。
裴勇骏虽跟着伺候慕筠然,但还和慕府一样,不能进内房,只能在外间。
兴沈是彻底接受了自己奴才的命,从前他那份傲骨也被消磨的一点不剩了。
哪怕秦骁明里暗里地挖苦,他也满不在乎。
毕竟对他来说,看见慕筠然过得好就已经足够了。
直到秦骁准备出征前一晚,裴勇骏端着慕筠然要的热汤进了院,刚把汤递给丫鬟小云,便被推了回来。
“先别送进去,将军和夫人吵着呢。”小云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脸上带着几丝担忧。
裴勇骏眉头一蹙:“吵什么?”
因两人关系还不错,小云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夫人这几年肚子不是没动静吗?老夫人便想让将军纳妾。”
听了这话,裴勇骏心沉了沉。
“还有,我无意间从将军侍卫那儿听见将军和烟香苑的一个卖唱的女子走的很近。”
说到这儿,小云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夫人受老夫人的气已经够多了,怎么受得了将军变心呢。”
未等裴勇骏反应,房门突然被踹开,秦骁冷着脸走了出来。
小云立刻站直身子低下头,不敢去触霉头。
秦骁也没在意他们,直接除了院子离开了。
小云这才朝房里跑进去,裴勇骏站在原地,心似是还未从刚刚的话中回过神来。
直到慕筠然细细的哭声从房里传出,他才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端着汤的双手在颤抖。
不知是因为心疼慕筠然,还是想起了以前自己的所作所为。
裴勇骏望着房门,心一点点地紧缩起来。
难道这一生,她还要受到同样的折磨吗?
深夜。
慕筠然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腹部莫名的绞痛疼的她直冒冷汗。
想起秦骁那句“才几年你就成了个妒妇”,她更觉呼吸艰难。
忽然,一股湿黏在大腿间漫延开来,慕筠然浑身一怔,强撑起身子掀开被褥。
一瞬间,她心骤然紧缩。
白色的亵裤竟然已被血染红。
慕筠然脸色一白:“小,小云!”
在急呼一声后,小腹就像炸开了似的痛了起来。
守在院外的裴勇骏也听见了慕筠然这声嘶哑的呼喊,心跟着一提。
没一会儿,小云满脸无措地开了院门,带着哭腔叫着:“快去叫大夫,夫人可能小产了!”
闻言,裴勇骏眸色一紧。
小产!?
一时间,几乎快要被遗忘的记忆如浪潮扑来。
满地的鲜血,沈泠捂着肚子痛不欲生的脸就像无形的大手死死攥着他的心。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小云又急又慌。
夜色下,裴勇骏在无人的街道上飞快地跑着。
才下过雨上的路上分外湿滑,他不知摔了多少下,脸上衣服上满是泥垢。
他红着眼,只恨自己动作太慢。
他怎么可以,怎么能再次眼睁睁地看着她失去孩子……
两炷香后,裴勇骏带着大夫来了。
而慕筠然已经痛的晕了过去,身下淡青色的床褥也已经被血浸透。
大夫把完脉后,一脸凝重地摇头叹气:“孩子……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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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怕苦
慕筠然小产的事传到秦老夫人那儿,她非但不体谅慕筠然的痛苦,反而责怪她没保护好孩子。
失去了孩子,加上身体本就不怎么好,慕筠然病了两个月,人也消瘦了沈多。
小云端着药走进院子里,见裴勇骏又坐在房门口的廊上,眼里还带着泪,忍不住走过去道:“你怎么还难受呢?”
慕筠然没了孩子,他们这些跟着伺候的下人也很难过。
但也没有一个像裴勇骏一样,吃饭不思地守在门口。
小云想,兴沈是因为他是跟着慕筠然来的,所以比他人更加关心他们家小姐。
裴勇骏抿着唇,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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