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眼泪模糊了眼眶,依稀感到仿佛有人捧住了他的脸颊,满脸关切。
然而说出的话却是那样刺心:“薛子胥,我不要再爱你了。”
“凝烟……”
薛子胥眼圈泛红,看向远处白芒的雪色,神情释怀而坦然。
如今澜玉已死,卫苍梧生死不明,谢言永不归京。
“下一个,就该是我了。”
……
薛子胥绕了远路,因而后续一路紧赶慢赶才终于在计划之内顺利到达沧州福宁县。
“大人,您多少休息一下吧!”
除了朝廷委派的,薛子胥来此,只带了一个护卫萧丛。
萧丛劝了一路,薛子胥却仿若未闻。
“我没事,尽快安排下去把朝廷的赈济粮发了,清点一下目前无主的亡者一起安葬了。”
寒风料峭,天地茫茫。
薛子胥看着这满目疮痍,想起了与凤凝烟的初见,不禁心中悲凉。
当初对他来说无足轻重的一次善心,却让凤凝烟赔了一条命。
时隔多年,早已经物是人非。
“风雪害桑稼,贫弱之民冻死者更是无数,如果此次办不好,大批的流民四散,对各地治安来说都是个不小的问题,得尽快。”
薛子胥吩咐完,没有回为官员而设的驿馆,而是径自往受灾最严重的地方而去。
他穿的一身素白无暇的衣袍,即便青丝生白发,那股矜贵清冷的气质仍然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不少侧目。
“朝廷终于派人赈灾来了?”
“希望是个为民的好官呐,不然真是民不聊生了……”
然而薛子胥出乎意料地是,那个地方早就搭好了一个粥棚。
部分灾民们全都自发排成了几队领粥。
薛子胥看了一眼,便再难挪步。
棚布上书着一个斗大的“江”字,却赫然是凤凝烟的字迹!
第19章
他不会认错的,凤凝烟临的字帖,他日夜里不知看了多少遍!
薛子胥怔愣在原地,身形轻轻颤抖,腿却如灌铅般沉重。
“来,大娘,您拿好,下一位!”
陌生的音调响起,让他生生顿住了脚步,心底升起的那股隐秘的期望霎时被扑灭了一半。
“也是……怎么可能呢……”
薛子胥垂下长睫,低声自语。
但他不愿错过一丝一毫的可能,薛子胥缓步走上前。
映入眼中的却是一张恬雅脱俗的陌生脸庞,与他的凤凝烟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四目相对之时,女子拿粥的手一抖,险些打翻了碗。
“小心。”
薛子胥轻声开口,稳稳将碗接过递给了灾民。tຊ
“多谢大人。”
女子始终不曾抬头看他,声音透着冷淡的疏离。
薛子胥不禁看了很久,总觉得这个女子给他的感觉莫名的熟悉。
或许是薛子胥的目光太直白,女子显然有些不自在,她干脆放下勺碗,看向薛子胥问道。
“这位大人,可有什么事吗?”
薛子胥薄唇微张,他看向那个半晌只问出一句。
“这字,可是姑娘亲题?”
“不是,随便找人写的。”
那女子想也不想就答道,她神情恹恹并不欲多理会薛子胥。
“那你可知,这题字的人在何处?她……或许是我的一位故人。”
女子愣了一瞬,缓缓转过视线,淡淡道。
“不知道,她写完便走了,没人知道她去那里。”
薛子胥还想再细问,女子却直接下了逐客令。
“大人,如若没有要事的话,草民还要同伙伴一起施粥,就不多聊了。”
话已至此,薛子胥也只得退让开来。
他没有走远,只是站在对街目光落在棚布上书的“江”字,余光静静打量着女子的动作,他总能在她的举止之间看出一点凤凝烟的影子来。
只是这个猜测太过荒唐,他只怕是自己思虑成疾,产生了幻觉。
他身旁就地坐着一些端碗喝粥的灾民,薛子胥蹲下身来,看向旁边的叔伯,温声道。
“请问,那名施粥的女子是何许人也?”
那叔伯心生警惕地望向他,然而见他面容和善,没有什么官架子,才渐渐卸了防备。
“大人,您不知道,这些日子幸亏是这位江姑娘搭棚济粥,不然咱们可能都撑不到您来了!”
“是的呀,江姑娘是个好人,咱们方圆几里的村庄都受过她的照顾。”
一旁的众人也连声附和,仿佛生怕薛子胥一个不高兴就要将那女子治罪。
薛子胥哭笑不得:“诸位放心,我已了然,此事我会如实上报朝廷,对她多有褒奖的。”
他问询的功夫,女子已经施完粥,径直离开了。
薛子胥四顾左右,没能见到那个身影,只得先行回去。
他将赈灾的流程和计划细致规划后,叫来了萧丛。
“你去查探一下,今日那名姓江的施粥女子是何来历。”
“务必事无巨细,禀报过来。”
萧丛暗自纳闷,首辅大人对亡去的夫人那么用情至深,怎么会突然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有了兴趣。
但他没有多问,只是领命去查了,女子的身世很简单,不到半日就已查清。
薛子胥坐在桌案前,看着那道写满女子生平的折子,剑眉紧蹙。
上面的姓名端正写着“江心月”三字。
而生平经历与习性直到前年为止也都没有一点能与凤凝烟相重合!
萧丛知道自己没查到薛子胥想要的,只好宽慰道。
“大人,字迹略有相似也属正常。”
薛子胥目光如炬,无比确信。
“不,我是不会认错的。”
第20章
夜幕沉沉,江心月踩着厚雪一步步走回家中,心绪始终难以平静。
半年前她作为凤凝烟坠崖死去,再度睁开眼却没有回到原本的世界。
“检测到有人物希望宿主存活的愿望过于强烈,系统暂无法执行回程指令。”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她当时就要崩溃自戕,好在当她看到铜镜中映照出的陌生人脸时终是犹豫了一瞬。
她打开门,见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后来多加打听,才慢慢了解了。
自己目前的这句身体叫江心月,一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
这里远离汴京,远离那些她不愿面对的是非,虽然暂时回不去,但起码这里的日子过得比从前要舒心。
“或许在这里过一段采菊东篱下的田园生活也不错。”
偶尔她也会看着月色想起薛子胥,当初救下自己的那道月白身影此去经年依旧鲜明,惊鸿一瞥再难忘却。
但曾经那些痛苦的回忆太深刻,她爱过薛子胥,却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牵扯了。
只是不曾想,半年后,竟然又会在此见到薛子胥。
她点上灯,昏暗的屋内骤亮,四周挂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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