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又探了个头:“那日你就随我一起,千万不要出现在皇帝面前。”
赵时予见他难的严肃,也一脸认真地答应:“知道了。”
三日后,皇宫。
赵时予跟在丞相夫人身后,穿了一件规矩又不惹眼的衣服在官妇这一处坐下。
注意到在席间的沈行止给她做了手势,意思是“等会一起离开。”
赵时予用手碰了碰还在交谈的夫人,还未开口。
就听见谢潇南冷淡又带着一丝欣喜的声音。
“丞相府那位和皇后名字一样的小姐,今日可到了?”
第19章
谢潇南知道丞相有一个和赵时予名字一样的小女儿是在将赵时予下葬之后。
那日他亲自扶棺,亲手将赵时予放入陵寝之中。
看着皇陵的石门逐渐合上,谢潇南甚至动了让人就此停下的念头。
“停!”
宫人们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停下动作,面朝着谢潇南跪下。
丞相看出了他的不对劲,迈了一大步,将他发颤的手按住。
“陛下,节哀,此时如果停止,怕是误了时辰,对皇后娘娘不好。”
谢潇南闻言,看向丞相,又看了一眼合了一半的石门,强行将自己荒谬的念头压下。
赵时予已经身死。
现在做的一切——追封、道歉,她什么都已经听不到了。
他确实不应该继续将她强留在自己身边,他应该让她安息的。
谢潇南逐渐清醒过来,示意宫人们继续埋土。
丞相却没有离开,盯着那块写着赵时予名字的石碑。
“这上面的字像是陛下的手笔?和谢太傅的行笔习惯很像。”
谢潇南一开始对这些字一窍不通,是姨母找了谢太傅的字教他临摹。
太傅和丞相是多年好友,自然能认出。
谢潇南眼里有了一丝光亮:“是,立碑这件事我想自己来,若是其他人做,我怕不合她心意。”
“要是她不喜欢,她怕是要闹的。”
谢潇南想起小时候两人一起在军中练武。
两人练习的木剑上都会刻上各自的名字。
赵时予的名字笔划繁琐,匠人将‘予’字的一笔写得过于长,乍看上去没什么区别。
可是赵时予却闹了一场,说什么也不用那柄剑。
后来还是谢潇南与她换了才算结束。
谢潇南陷入回忆之中,抚上石碑上赵时予的名字,喃喃道:“时予,若是我写的不够好,你就来告诉我,我给你重新换一个。”
丞相站在谢潇南身后半步的距离,慈爱地看着石碑:“皇后娘娘的名字和臣的小女儿一样,只是小女并不像皇后娘娘一样能领军作战。”
“她身体不好,靠着各种药吊着才活到今日,不过最近身上也见好。”
“应该是沾了皇后娘娘的福气。”
“臣为了这个小女儿没少去礼佛,方丈总说名字和人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
“一方势头强了,另一个就自然弱了。”
“想必是因为皇后娘娘已经安心离开,所以小女的病才能好。”
谢潇南表情有些松动:“和时予的名字一样吗?”
“丞相,那日道士也说,时予的魂魄已经离开了,真好,我没有困住她。”
“她应该很恨我吧,所以,甚至不肯多留几天。”
“不过这样也好,她不应该被我困住的。”
丞相摇了摇头,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将石碑上的一只小虫拂去。
“皇后娘娘肯定不会恨陛下,陛下有不得已,她肯定能理解陛下的。”
赵时予不恨他,怕是根本不可能吧。
他可是害死了她的父母兄长,若是有可能,她估计会将他千刀万剐。
谢潇南自嘲地笑了笑,他将自己的身份多重包装,成了蛰伏多年、一朝沉冤得雪的天运之子。
又将自己说得可怜至极,又对弃城而逃的皇帝诋毁不堪。
引得众人同情,才心甘情愿将他奉上皇位。
所有人都信了他的不易和无辜。
丞相更是因为和谢太傅交好,所以更是尽心尽力地辅佐他。
更是对谢潇南与西凉人合作的苦衷和迫不得已深信不疑。
谢潇南心中的愧疚、痛苦、自我折磨,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诉说。
谢潇南深深叹了一口气:“三日后我在宫中设宴,丞相带着她一起来吧。”
“我想看一看时予。”
第20章
宴会上。
谢潇南痴痴地又唤了一声:“时予?”
谢潇南的声音有不同以往的柔情,简单的两个字,不知道究竟是在说谁。
赵时予再避之不及,此时规矩地现身叩拜:“参见皇上。”
她只能暗自庆幸,幸好现在这张脸和原来的她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谢潇南就算是再如何装出一副对她情深的样子。
也不至于将一个毫不相识仅仅是名字与她一样的人纳入宫中。
谢潇南不知为何,在看清那一张脸的瞬间,不是欣喜,竟然是松了一口气。
知道她名字和赵时予一样的时候,他其实幻想过,会不会这就是他的时予。
赵时予其实并没有死,只是被人救走了。
躺在梓宫里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赵时予。
他几乎彻夜未眠,带着一种莫名的期待和害怕,他怕真的会是赵时予。
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勇气面对她。
可是现在这个人站在他面前,和赵时予完全不同的一张脸。
一直压在谢潇南心口的巨石晃了晃,漏出一条缝,他从这一条漏出的缝隙里汲取空气。
谢潇南垂在身侧的手握了又松,许久,他才敢坐直了身子。
谢潇南看着面前似乎因为生病身量不足的人,语气不自觉地放缓:“时予,你的名字真好听,身上的病都好了吗?”
赵时予被谢潇南的语气激得打了一个冷颤,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谢潇南。
只是这一眼,就让谢潇南愣在原地。
太像了,太像赵时予了。
“当啷”一声,谢潇南手上拿着的杯子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在场的众人心里皆是一惊,都停了动作,附下身子。
谢潇南却好像根本没有察觉一样。
他甚至毫无礼数地探出了身子,想要将下首跪着的人看得更加清楚。
赵时予也意识到这一点,更快地将自己的头低下:“多谢陛下关心,已经好了。”
完全陌生的声音将谢潇南的思绪拉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谢潇南一改几分钟的温柔,一脸不耐地挥了挥手示意赵时予退下:“你下去吧。”
“你们也起来吧。”
“是。”赵时予如释重负地退回到丞相夫人身边。
额上竟然不知何时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丞相夫人宽慰地将她手握紧,又捏着袖子将她额上的汗擦去。
她压低了声音,轻笑道:“你这妮子竟然也会被陛下吓成这样?”
“在家中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怎么就回一句话汗都出来了。”
赵时予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只能做足了小女儿姿态,又往丞相夫人身边凑了凑,闷声道:“陛下喜怒无常,我有些害怕。”
丞相夫人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闷头喝酒再不理人的谢潇南。
“陛下也是个可怜人,你的名字和那位已经故去的皇后娘娘一样。”
“他大约是想起了皇后娘娘,才这般失态。”
这样的话赵时予听得厌烦。
都说谢潇南深情,为她亲自立碑,为她亲手抬棺。
说谢潇南登基之后再不娶妻,是因为她。
说谢潇南和西凉军撕破脸,甚至不惜再起争斗也是因为她!
可他在她还在世的时候为她做了什么呢?
害死她父母兄长,任由谢母奚落、常宁刁难。
现在的深情又有什么用呢?
赵时予靠在丞相夫人肩上,隔着众人遥遥望向谢潇南:“我倒不这么觉得,若是陛下真的爱那位女将军,就应该知道,她不会想要做皇后的。”
第21章
谢潇南像是有所感一样,直直地望向她。
这种强烈的探视感让赵时予觉得不适,她避开了谢潇南的视线。
丞相夫人听见赵时予的话,想到那位向来恣意的女将军,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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