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潇南却一点也不恼怒,说话前还咳嗽几声,咳得嘴唇染上一抹桃红。
声音虚弱却不无力:“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时予。”
赵时予看不惯他这副样子,明明知道彼此是什么样子,却还要装的深情。
“我不想入宫,我不想当皇后,我不想和你扯上任何关系。”
谢潇南看着她,刚才还没有一丝力气的人瞬间坐直,想要上前却又好像害怕地缩回了手。
“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入宫?”
“你明明说过,要同我做一生一世的夫妻!”
这句话是她那日打了胜仗回京,皇帝问她要什么赏赐时候她说的。
那时候她从云游的相国寺了无方丈那得了消息,谢潇南怕是活不过二十五岁。
那一战她是憋着一股劲儿,生生将边疆最难啃的一块骨头啃了下来。
她想着,用五万大军可以胜敌军的二十万,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她偏偏胜了。
人定胜天,那谢潇南也有希望。
所以那次班师回朝在朝堂之上,她替自己和谢潇南求了一个婚约。
当日她亲自带着圣旨直接闯入太傅府,对着正在温书的谢潇南说:“我要同你做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的夫妻!”
那是她最不守规矩、最恣意张扬的一次。
谢潇南眼尾发红,包扎好的伤口也似乎有裂开的痕迹,看向赵时予的眼神偏执又委屈。
“当时我没有亲自去你家下聘,这次我给你补上了。”
“难道你忘了吗?”
第33章
赵时予将手里的圣旨递给谢潇南:“我没忘,但是我已经不爱你了。”
“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原谅你,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嫁给一个杀害我父母亲人、毁了我国家的小人。”
“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赵时予毕恭毕敬地跪下,谢潇南却觉得她的动作太过于疏离。
完全不像是他和赵时予应该有的样子。
他不适应赵时予对他这样的态度,他宁愿赵时予恨他。
恨他入骨,恨到在他身上捅上无数的刀子,留下一道道伤痕。
这样,起码是痛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即使她就在他身边,却还是虚无缥缈地好似一阵风。
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留下。
闭塞的空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安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赵时予感觉到谢潇南将她手上的圣旨拿起,然后听到一阵撕裂声。
赵时予应声抬头,正对上谢潇南凉的瘆人的眼睛。
“这些都不作数了,你已经是我的皇后了,我的皇后赵时予已经死在了我面前。”
“你不是她,她已经死了。”
“可你明明就是她,你不愿当我的皇后,那便做我的将军吧。”
赵时予诧异地看向谢潇南,垂在双侧的手不自觉攥紧,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发抖。
“你与西凉军做交易,害得我家破人亡,你怎么敢让我当你的将军?”
“你现在是想要我要领着我的仇人作战?”
谢潇南丝毫不退,看向赵时予的眼神里满是疯狂:“是,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赵时予的手高高扬起,又重重地落在谢潇南脸上。
谢潇南嘴角渗出血,他却毫不在意:“赵时予,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而已。”
“我有什么错?”
“那个皇帝就那么好,值得你为他一次次卖命,明明是他,残暴无度害死了所有人!”
赵时予没有办法反驳,她比谁都清楚那个皇帝的德行,可是他始终是她的君王。
她不能背叛他。
谢潇南的心脏一阵抽痛,裂开的伤口处的鲜血甚至渗透了外袍。
谢潇南看着月白色外袍上炸开的血花,他脸上挨的一掌牵连着心脏一直到五脏六腑四肢都痛起来。
痛就好,还有伤痛就好,痛证明至少她没有离开。
“我已经知道李榷的驻军在哪,你若是做了将军,我可以将他留下。”
“这已经是我的让步了,如果你还拒绝的话,乔念、赵言、沈行止、怀玉、李榷、丞相夫妇,都需要因为你的选择付出代价。”
谢潇南强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放在膝上的手已经将衣袍拽出一大片褶皱。
他清楚地知道,这句话说完,他和赵时予之间几乎绝无可能了。
他以威胁这种病态的方式将她强行留在他身边,就已经断送了他们曾经的一切情谊。
可他并不后悔,至少这样,她永远都会和他纠缠在一起。
如果不能爱的话,那就恨吧。
谢潇南看着赵时予,脑子里只剩下这句话。
赵时予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太了解他了,即使她恨他,他也偏要留住她。
赵时予比刚才更加符合礼数地俯下身:“臣领旨。”
第34章
谢潇南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再没了之前模样的赵时予,心里一颤。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明日去军营。”
赵时予平静地起身,走下车。
谢潇南想要伸手抓住她的衣袖,却落了空,只能任由衣摆从指尖划过。
谢潇南飞快地掀开帘,发现赵时予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个臣子,恭敬有礼。
“臣恭送陛下。”
谢潇南咬紧了牙,依旧不肯松口,深深地看了赵时予一眼。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回宫。”
丞相府刚才还满满当当摆满的聘礼瞬间消失,和没有出现过一样。
赵时予见马车逐渐走远,车轮翻滚掀起一阵尘土。
遮住了她的眼,也将她和谢潇南之间的一切逐渐磨平。
赵时予最后还是没有去军营,她自从那日之后就病倒了。
连着三日整个人都发着高烧。
比以前更加清晰地显示了她和谢潇南之间的一切,他们的成婚,到后来的决裂。
赵时予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已经飘远,坠入一片黑暗中,甚至闻到了梓木和泥土的气息。
她的灵魂好像又重新回到了已经死去被埋在皇陵里的自己身上。
她能听到在她床边念叨的丞相夫妇,甚至还有乔念和赵言的声音。
赵言好像又偷偷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糖,甜的她嘴里发苦,发涩,甚至喉咙也像是被糊住一样。
她σσψ费力睁开了眼睛,眼前却只有一个意料之外的沈行止。
格外熟悉的场景,好像又回到了半个月之前。
她想起来有些好笑,感觉又和谢潇南拉扯了一辈子,却仅仅只是短短的半个月。
见她醒过来,旁边一个面生的小丫头突然跑走,赵时予还来不及反应。
就迎上沈行止的一张笑脸。
沈行止动作轻柔地将她扶起,在她身后垫上软枕,又给她递过一杯水。
“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吗?你竟然在笑。”
赵时予喉咙都快冒烟了,捧着杯子喝完,咳嗽几声:“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是有些荒谬的事。”
“你应该已经听说谢潇南让我做将军的事情了吧?”
沈行止将她空了的杯子拿走,一边倒水一边笑道:“听说了,他在朝上说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有些武将甚至自请卸下兵符,说如果你去了他们就离开。”
赵时予小口小口喝着茶:“最后他怎么说?”
沈行止撇了撇嘴,咧着嘴沉着声音模仿着谢潇南的话:“若是她不够资格当这个大将军,你们更没有资格了!”
“倒是让丞相有些受宠若惊,险些当时就告老还乡了。”
“他还将李榷那队人马收编,说归你管辖。”
赵时予听到这里,一口气没有上来,呛了一口水:“李榷有受伤吗?那些将士有受伤吗?”
沈行止一边给她顺着气一边解释道:“没有,反倒是格外优待。”
赵时予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刚才跑走的小丫头又跑了回来。
身后还跟着那位宣旨的掌事太监。
太监的声音不像之前那样过于刻意的尖细,声音不大不小传入她耳中:“皇上说,若是姑娘醒了,明日就去宫中赴宴。”
第35章
“那若是我不同意呢?”赵时予也来了脾气。
谢潇南从始至终都是这样的态度,高高在上,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那掌事太监已经抖的像是筛子一般:“陛下说,您要是不去,想想那日陛下说的话。”
沈行止在一旁插嘴道:“什么话?”
掌事太监显然也不知道,只管战战兢兢地立在原地低着头,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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