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疲惫，不愿意再看他们之间的故事。
不想清楚地看着他们相处的每个细节。
我……好想睡觉啊。
可是意识也需要睡觉吗？
“贝思梦！清醒一点！”
黑衣人的声音骤然响起。
我并不想理会。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
第37章
我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他说这个我可就来劲了。
黑衣人缓缓摘下连衣帽，露出一头浓密的黑发。
她生得一双英气的剑眉，凤眼狭长锐利。
我愕然：“怎么会是你？”
“不是我，你还希望是谁？”
她恶狠狠地瞪我一眼。
“这是怎么一回事？”
姜晴娓娓道来。
关于她的一生，大致就是，见义勇为，救了个小孩被歹徒捅死了。
这我知道。
她死后又做了阴阳交接者，负责接引亡魂、处理一些相关事件。
我问她：“你后悔过吗？”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付出自己的生命。
姜晴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起初我觉得，没有什么后不后悔的，再来一次，我可能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停顿了一下，又看向我：“可是我还是后悔了。”
“我死了之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妈妈很坚强，我知道她会理解我的选择的。可是你——稍微不看着你一点，你就一跳解千愁了。”
我很想告诉她不是的，姜妈妈没有她想tຊ象的那么坚强，她宁可姜晴能自私一点。
说到这，姜晴气呼呼地叉着腰：“你活着不好吗？成天寻死觅活的，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我默了默，嘴硬辩解：“又不是我想死的。”
她叹了一声：“到头来，还是没看住你。”
我跟姜晴相识于一个阴天。
天空灰扑扑的，沉闷阴郁，看得人心情压抑。
我坐在天台的围栏上，看着操场上嬉戏打闹的少年们。
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喂，你在那干嘛！你别动啊！”
我回身，一个束着高马尾的女生小心翼翼地靠近我。
她嘴里还在絮絮叨叨着：“有什么想不开的啊！考试没及格啊？别难过啊，我数学考了五分，回去就被我妈揍了一顿！”
我静静地看着她。
“你知道我咋考的五分吗？”
我摇摇头。
“我选择题全蒙C，结果这次选择题答案就一个C！”
她一脸悲愤，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丰富生动的表情。
我失神地盯着她的脸庞，她趁机一把将我拉下天台。
姜晴狠狠松了口气，瞬间就变了脸。
她没好气地训我：“你傻不傻！死了就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由惊叹她的表情之丰富。
温暖的触感从手中传来，我低头看去——
她的手不大，紧紧地握住我冰凉的手。
我的心仿佛被填满了，顾不上思考自己跑天台是来做什么的。
眼睛只懂得追随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姜晴忽然想到些什么，转头问我：“你数学考了多少？”
“一百五十分。”
“……”她嘴角抽了抽。
想到自己刚刚用五分的成绩逗我笑，她表情有点不好看。
“我觉得我有点像小丑。”
我想了想，点点头表示肯定：“是有点。”
她一时语塞，却又忽然想到什么。
姜晴“咦”了一声，狐疑地打量我：“你这状态也不像想不开啊，你上天台干嘛。”
“放风，是你突然跑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OK，好了，不用说了。”
我没说实话。
其实我当时就是想自杀。
如果不是她，我或许真的就跳下去了。
“我知道。”姜晴神色平静，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如果死亡对你来说是解脱，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第38章
我的一生中也曾出现过温暖的人，只是这光太微弱，不足以点燃生的希望。
她短暂地来到我身边，却又永远地离开了我。
这对我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姜晴是单亲家庭，父亲早逝，她的母亲独自将她养大，几十年都没有再嫁。
我见过她的母亲，那是一个很温婉的女人，却有着无比强大的内心。
姜晴约莫是随了她，永远积极向上，勇敢善良。
会为路边的流浪小猫小狗搭建小窝，定时投喂它们；会做一些公益活动，帮助行动不便的老人；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她曾将我从深渊捞回阳光底下，她怕我想不开，带着我到处去玩，去接触新鲜事物。
我一度以为这就是我人生中的转折。
直到她死在了给我买生日礼物的路上。
她说：“这是我陪你过的第一个生日，必须要足够惊喜。”
可我只收到了惊吓。
一张白布将她从头盖到尾，她的母亲鬓边白发骤生，整个人的精神几乎被熬干。
她说：“这不关你的事。”
她的母亲也没有怪我。
可我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
我认为自己并非迷信的人，可是厄运一次又一次降临在我身上。
如果真的存在命运，那命运对我也太无情了一点。
几乎要剥夺我的全部，但凡爱我的人，都会因我而发生不幸。
我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是天煞孤星，任何对我好的人都会被我克死？
如果她没有认识我就好了，就不会被我克死了。
就可以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了。
我再次跌落无尽的深渊。
这一次，爬都爬不起来。
后来，我遇到了顾栩。
起初我不懂得他的恨意为何，直到我切身去体会，亲眼去目睹他的处境。
我只是受到了一点皮肉之苦，顾栩却要遭受更大的痛苦。
怎么会这么糟糕啊？
我怎么总是拖累别人啊？
哪怕并非我的本意，也总会将事情搞砸。
我痛苦万分。
突然一只手将属于我意识的光团捧了起来，是姜晴。
她的手轻轻拂过光团：“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一阵暖意传到我心间。
“就算没有你，我也会去救那个小孩。”
“我的父母都是正直善良的人，他们从小就教我，要成为一个有力量的人。”
“所以我在遇到有人恃强凌弱时，都站了出来。却忘了最需要我的人……是我很不负责任的，离开了你和妈妈。”
“是这样的吗？”我轻声喃喃道。
“所以你不要再责怪自己了。”
我心中似乎有一块束缚着我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可是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依靠痛苦和负疚继续走下去。
它们已然成了我灵魂的一部分，抽去这些，还剩些什么？
或许我早就该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了。
我本就是孑然一身，只是过程中多了些留恋。
姜晴不知何时泪流满面：“我知道，你早就想离开了。可是我还是不想你就这样离开，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她不停地刺激我，就是想让我的意识慢一点消散。
我一直都知道。
人们对于病危的家人、朋友，总是竭尽全力想要挽留。
却没想过，在肉体的痛苦和精神上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或许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才是解脱。
我理解她的想法，因为我也曾这样，试图挽留身边离我而去的人。
我静默了许久，才道：“姜晴，谢谢你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弃我。能遇见你，大概是上天对我最大的眷顾了。”
只是，我如今真的好累，已经没有力气再走下去了。
第39章
今天温甜甜下班很早，顾栩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对劲。
但是她面上又没什么异常，笑嘻嘻地跟他挥了挥手：“今天就不陪你加班咯。”
顾栩只当她是有事，也没再多想。
“叮铃铃——”
办公室的寂静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打破。
他拿起来一看，是贺昱。
更加奇怪了。
贺昱很少给他打电话，他通常都是直接杀到公司来。
顾栩接通：“怎么了？”
“来我家吃饭，快点，都等你呢！”
贺昱不容他拒绝，迅速挂了电话。
这是在搞什么？
我也很好奇，一直跟在顾栩身后猜测。
顾栩驱车来到贺昱家，门虚掩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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