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上面放着一首未抄完的词。
娟秀的字迹落笔时似乎有些艰难,以至于字体都有些发颤。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云清清的心口一窒。
不是因为诗,而是因为这字迹,和季书瑾的,如出一辙。
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季书瑾握着白玉莹的手,在这案前教她写字的画面。
心脏被猛地一刺,她撑着桌子的手骨节泛白。
缓了缓,云清清抬起手,刚想将那副字拿起来。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轻响。
白玉莹一身白衣,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低垂着头,似乎是不敢看她,嗫嚅着开口。
“云姑娘,我来取我落在这里的物件。”
昨日季书瑾的反应,云清清便猜到,他不会让白玉莹离开。
然而亲眼看到人,心脏还是仿佛被针刺入。
云清清压下心头痛意,也不欲为难一个姑娘。
“你拿吧。”
白玉莹快步上前,拿起桌案上的那些字,转身便准备走。
就在她将要迈出门的瞬间,云清清出声叫了她。
“等等。”
白玉莹转过身,她低垂着头,小心翼翼:“云姑娘还有何事?”
云清清的目光落在白玉莹身上。
白玉莹真的很像她。
眉眼像,身形像,就连刚刚走路的背影,也像。
两个人面对面站了良久,云清清始终没有说话。
白玉莹看向她,似乎猜到了什么。
“云姑娘,我只是您的一个替身。”
“大人心中始终是念着姑娘的,姑娘不必介怀,我会尽快离开丞相府。”
说着,白玉莹的眼中滑落两颗泪。
她立刻别过头,慌张的去擦自己眼下的泪痕,仿佛犯了天大的错。
“对不起,对不起,姑娘。”
云清清看着她失措的样子,问:“你为何跟我道歉?”
白玉莹声音苦涩喑哑:“大人说,姑娘从来不哭,我哭起来,就不像姑娘你了……”
闻言,云清清的心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又酸涩。
她抬起手,想将白玉莹脸上残余的泪痕抹去。
下一瞬,一双大手猛地将她拉开。
“你在做什么?”
云清清一个踉跄,腰撞上了一旁的桌子,疼痛不已。
再抬起头,季书瑾揽着白玉莹,满眼戒备的看着她。
第3章
云清清只觉得这一刻,身上的痛意都消散了。
只有心口的位置,像是被锋利的匕首硬生生划开。
冷风从心里刮过,刺得让她直不起身。
而季书瑾也忽然回神似的。
“清清!”
他松开白玉莹大步上前,伸手扶住云清清,慌乱无比的模样。
云清清抬眸看他:“你刚才,是生怕我伤她吗?”
季书瑾一滞,垂眸在她身上来回察看。
“我是担心你伤到哪里。”
话虽如此,可他刚才下意识的举动如荆棘般刺入云清清心脏。
无言片刻,季书瑾对白玉莹低喝:“还不快滚,谁准你来这里的?”
白玉莹咬住唇,行了个礼快步离开。
可云清清却还是注意到,季书瑾的眼神不自觉随着她离去才收回。
白玉莹走后,季书瑾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云清清又怎会察觉不到,她攥紧了手,轻声试探:“书瑾,我无妨,你若有事便去办吧!”
季书瑾一顿,有些愧疚:“近日颁布新政,我的确有些繁忙。”
交代下人照顾好她,季书瑾说要去书房便匆匆离开。
待无人后,痛意后知后觉传来。
云清清解开衣服,腰腹处青紫色的撞伤看起来触目惊心。
铜镜中映出的脸上更是毫无血色。
如果是从前的季书瑾,又怎么会在这时候离开。
那时候,季书瑾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
却会在冬日砸冰窟,给患了风寒的她抓鱼。
夜晚她只是轻咳两声,他都忧心得一夜难眠,坐在床边守着她。
而如今,他连她受了这么重的伤都察觉不到。
云清清靠在床边。
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不自觉浮现季书瑾戒备的神情。
那眼神,让云清清心脏悸动得有些窒息。
良久,她起身换了衣服,来到了季书瑾的书房门口。
可季书瑾却没在,云清清怔愣一瞬。
不是说,还有公务要处理吗?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清清,你怎么来了?”
云清清转身看去,季书瑾不知从何处而来,身上带着凉意,眼中还有一丝诧异。
默了默,云清清才开口回应。
“有些烦闷,便过来看看你。”
季书瑾脸上闪过一抹愧疚揽住他:“都怪我,你回来都没时间陪你。”
踏进书房,云清清有片刻的怔楞。
只见正中间挂着一副她的画像,那幅画还是季书瑾三年前画的。
季书瑾顺着云清清的目光看过去,他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许久没有为你作画了,既然你来了,我便画一幅。”
季书瑾将云清清扶到一旁的软塌上。
将她安置好之后,季书瑾便走到一旁的书案前。
如当年那般,他一边作画,一边时不时抬起头看向云清清。
明明神情温柔,可云清清的心,却渐渐凉了下去。
从前他们两个人相处时,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家长里短,诗词歌赋,四方天下。
偶尔她不高兴话少了,季书瑾立刻就会敏锐地察觉到,找些有趣的话题逗她开心。
他们从没有哪一次,是像此刻这样沉默。
三年过去,时移事易,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却无话可说。
云清清沉默看着季书瑾。
他久居高位,变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季书瑾放下画笔,终于说出了两个字:“好了。”
云清清上前一看,放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
明明那画像上的人就是她,衣服、发饰、神情都一样。
可她却觉得不像她。
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小鹿一般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不是她会有的眼神。
云清清的目光落在那双眼睛上,直到那画像渐渐与另一张脸重合。
这不是她。
这分明……是白玉莹。
第4章
她闭了闭眼,心口密密麻麻的痛蔓延开来。
“清清,你觉得我的画可有退步?”
季书瑾期盼的看着她。
他身后的柜子上,摆着厚厚一落画纸。
“那些……”云清清往前走了几步,越过季书瑾,将那堆画拿出来一张一张的翻看。
最初的画作,的确是她的样子。
可是渐渐的,画作上面的女子,神韵逐渐变了。
或许落笔的人自己都未曾发觉……
云清清的心微颤,连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轻晃了一下。
“清清。”
季书瑾立刻伸手揽住她,神色关切。
两个人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闻到季书瑾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香味,云清清闭了闭眼。
这味道,就在前不久,她曾在白玉莹身上闻到过。
她终于知道季书瑾所说的处理公务是去了哪里。
想到他抱着白玉莹的样子。
云清清胃里有些翻腾,搅得肺腑都疼起来。
她和白玉莹这两张相似的脸,季书瑾真的分得清,他究竟爱谁吗?
看到云清清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季书瑾轻笑了下:“怎么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东西摔碎的声音。
“白姑娘!”
墨砚惊慌的声音传来,季书瑾揽着云清清的手猛的一松,下意识就欲往外走。
云清清抓住他,眼睛里有水光闪动。
“书瑾!”
季书瑾顿了顿,垂下眼眸,声音冷冽下去。
“让她走,以后不许再踏入我的院子。”
门外窸窣片刻,惊呼声骤然响起。
“白姑娘晕过去了!”
闻言,季书瑾衣袖猛地一拂,云清清失力跌坐在地。
看着季书瑾奔出去的背影,她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手中画像攥成一团。
下一瞬,她听见季书瑾愤怒的声音传来。
“你们怎么照顾她的,她若有事,你们谁都逃不过。”
云清清呼吸艰涩,扶着桌子站起身,顺着季书瑾的步伐走到门口。
外面的光线很刺眼。
她看着季书瑾动作急切地将晕倒的白玉莹抱进屋内。
经过她身边时脚步都不曾停顿半分。
季书瑾小心翼翼将人放到床榻上,眼中是无法掩饰的忧心,就连抱着她的手臂都紧绷着。
“叫大夫来!”
众人顿时忙得团团转,整个院内,似乎只有云清清是那个多余的人。
她一步一步悄无声息退出去。
看着院内的海棠发呆。
她该怪季书瑾吗?
她早该知道,离开的位置总要有人补上的。
可他们之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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