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皇帝在时不动手也就算了，按理说，大行皇帝驾崩，陛下尚未正式登基之间的那段时间，应该是他最好的机会吧？
他为何那时候不动手，非要等到现在？”
云绯月和梁遇白的话无疑都是极其有道理的，而对淮南王行事目的的判断直接关乎到后期对付他的具体策略，以至于裴宴清一时间左右为难。
可就在裴宴清迟疑不定之时，梁太后却开口了。
“以哀家对他的了解，他怕是不仅想回到朝中自立为王，还想将所有跟大行皇帝有关的人和事都毁在傅氏面前。
皇帝、皇后、哀家乃至如今朝中所有曾经拥护过大行皇帝的人，都是他要摧毁的对象。”
梁太后说着，长长叹了口气，“至于朝中大乱之时他不动手的理由也很简单。
一来，朝中叛乱发生的突然，他在唐国鞭长莫及。
二来，当时大行皇帝已经驾崩，朝中成年的皇子或是戴罪之身，或已经因故身亡，阿宴是既定的储君，也是大臣们心中唯一的继承人，可以调动朝中一切力量。
与当时的阿宴为敌，他需要军队。
但这些年，安国公主虽然宠他，却也防着他，他手中并无军队可用。”
第410章 将计就计
梁遇白闻言狐疑道：“若真是姑母所说的这般，难道说他现在有军队了？”
这对于他们而言可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梁遇白脸色都变了。
而裴宴清却理解了梁太后的意思。
“他当然没有军队，但是，他可以让裴云霄、赵斯党叛军为他所用。
那两人现在进退维谷，几乎落草为寇。
而且他们都曾是背叛过大行皇帝的人，所以淮南王会愿意用他。”
云绯月默默补充了一句，“恐怕除了这个理由，还有一个九王吧？
对了，傅氏应该也在九王那边。
若事情真如母后推测的那般，傅氏对淮南王而言，可就太值钱了！”
裴宴清点点头，“无论具体是怎么回事，你方才所说的将计就计，我看可行。
计划能顺利进行，对于淮南王和两个叛军阵营都是一个打击。
如果计划不能顺利进行，我们做的也仅仅是我们该做的，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事实确如他所说的这般，搞清楚了状况的几人再无一人反对。
于是御书房里持续了一上午的剑拔弩张的气氛总算是平息了。
梁太后长吁了口气，“事情有办法解决就好，哀家乏了，就先回去了。”
许是出身将门的习惯，梁太后哪怕身体不比当年了，性子里雷厉风行的那股劲儿还是没散。
以往不说来去如风，起码也是身轻如燕，说走就走的。
可今日却没能立刻站起来，撑着小桌子借了力才站起来，身形看着也没有那么挺拔了。
云绯月看的鼻头胃酸，本来没觉得自己做错了的事情，这会儿也有些惭愧了。
“对不起母后，我发现那几个宫人被毒哑后，一时气愤，着蓝臻去给他们治嗓子了。
本想着给您再安排几个人伺候，不过您才习惯那几个人，又换新人未免又要磨合？
您看您是想直接启用新人，还是等她们的嗓子治好后再送回去？”
其实云绯月是不赞成再把那几个人送回去的。
虽然梁太后也是受人威胁，可那几个人因她而失声是事实，这中间真正受了委屈的是那几个宫人。
哪怕那都是自己和裴宴清的心腹，云绯月也不敢肯定，他们不会对太后生出报复之心来。
可同在深宅大院中生活过的她也更清楚身边没有个知心人的孤单。
梁太后在冷宫十三年，身边的人走的走，散的散。
出了冷宫之后与她最熟悉的除了裴宴清和梁遇白这两个亲人之外，就只有那几个还在冷宫时起就照顾她的宫人了。
好不容易互相熟悉一些，又要换新人，易地而处，云绯月自己都觉得难受。
梁太后的关注点却不在此，她只是有些惊讶道：“她们的嗓子还能恢复？”
云绯月面上的错愕和意外差点就毫无防备的流露出来。
忙整理了一下情绪，才道：“我已经让蓝臻去看了，能不能恢复，还得看蓝臻的诊断结果才能知晓。”
梁太后失望的垂眸，“这样啊！”
她转身往外面走去，边走边道：“那茶盏，不是哀家赏给他们的。
但对方是打着哀家的名义赏下去的，而且，那几个人能在慈宁宫作威作福，也的确是哀家纵容的结果。
你告诉蓝臻，若是有可能，尽量治好他们的嗓子，需要的银钱哀家出。
至于人手，就安排新人吧。
其他的你们看着安排就好，找一个轻功好一些的，关键的时候能派上用场。”
如此安排，再好不过。
云绯月果断答应，“母后请放心，我一定给您找个飞毛腿，再也不会让人有肆意出入慈宁宫的机会了。”
梁太后没回头，云绯月却听到了她的笑声。
一句“恭送母后”，夫妻俩安安稳稳的将梁太后送出了御书房。
梁太后的身影消失在御书房门口的瞬间，裴宴清转身一个耳光就落在了梁遇白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将正准备坐回到罗汉榻上歇口气儿的云绯月惊的原地顿住。
扭头就见梁遇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而裴宴清则怒斥道：“长能耐了啊你，还学会先斩后奏了！
你倒是说说，今日若不是皇后来了，你打算何时将这件事告诉朕？”
说着话还要上脚，云绯月忙上前拽住他，“陛下息怒！
有话好好说！
梁将军有错，你罚俸贬谪，禁足都可以，实在不行打一顿板子也行，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打脸呢？
好歹也是御前侍卫统领，顶着个巴掌印出去，你让他日后如何面对那诸多弟兄们？
而且有谁会服一个被皇帝亲手抽过耳光的将军？”
梁遇白做的事情云绯月也觉得不靠谱，太后年纪大了，又爱子心切，难免被人牵着鼻子走。
梁遇白就算担心梁太后的状态，怕此事影响裴宴清的决策也应该告诉他一声。
这也就是淮南王自己还没做好准备，云绯月的到来又无心插柳的将真相挖掘了出来。
否则如果淮南王在未来的某个关键节点披露出此事，令裴宴清投鼠忌器的时候，那损失就是杀了梁遇白也是挽回不了的。
但裴宴清分明是没有要就此放弃梁遇白的打算的，既然如此，他对梁遇白的态度就不能太恶劣了。
君臣之道，也是需要经营的。
世家大族，朝中君臣，从来都有打人不打脸的不成文的规矩。
只有那些仗着自己稍微有些地位肆意拿下面的人撒气泄愤的人才会不顾场合的侮辱人。
而裴宴清显然不是那种人，云绯月便也不愿意他一时冲动做了自己本不愿意做的事情，伤了和梁遇白之间的兄弟情和君臣关系。
梁遇白自己倒也清醒，“皇后娘娘不必为臣求情！
此番臣擅作主张，的确差点闯了祸，陛下罚臣是应该的。”
“你知道就好！”
裴宴清怒道：“朕当然要罚你，但不是现在！
就这件事，当前有所少人知晓，立刻将消息封锁在当前的范围之内。
即刻给朕滚去落实皇后方才的计划，如若再有人泄露情报，不管是谁，通过何种渠道泄露的消息，朕唯你是问！”
第411章 极致的报复
裴宴清是真的生气了！
云绯月站在他身边都能感受到他胸口一起一伏，强忍怒气的样子。
素手轻抚裴宴清胸口，边为他顺气，边道：“陛下莫气！
事情这不是已经搞清楚了吗？
而且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啊，还有了如此重要的一个拿捏淮南王的理由，说起来还算是意外收获呢！”
灵台山一战过去十三年，是非黑白难以辨别。
而叛国之事虽然证据确凿，可淮南王身后站了个实力强大的唐国，真相会不会被扭曲未尝可知。
可只有他自己主动承认的盗走嫡皇子的这个罪名，是不容否认的。
不管那个孩子有没有丢失，只要梁太后咬死这一点，就能给他定罪。
这对身处乱麻之中的裴宴清和云绯月而言，却是一个指标性的事件。
裴宴清本来还怒气冲冲的，听到云绯月这话，僵硬的神情瞬间柔和了下来。
打手抚摸着云绯月的后脑，欣慰的感慨，“你总是有这种从满目灰暗中寻出一丝光亮的力量。
就是我这边各种麻烦总是层出不穷，辛苦你了。”
裴宴清自回溯后大概就明白了，云绯月这一世所有的执念都在于报仇，然后就是自强，保护好家人。
事实上，以她现在的能力，想报仇已经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穆泽深早已经被执行了冰刑，下面的人也在全力寻找谢婉婉，剩下的赵斯也不难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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