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行?”
魏夫人尚未开口,穆守贞便激动的质问出声。
“莫不是你舍不得吧?
你自己人老珠黄,没脸穿那娇嫩的粉色衣裙和头面,难道宁愿浪费了也不愿给我?
你是不是也太小气了?”
云绯月深吸了一口气,再没了耐心。
“三妹妹,不是我舍不得,而是那套头面和衣服,你不配穿。”
嘭的一声,魏夫人怒拍桌子,力道之大,连桌子上的茶盏都跳了起来。
难得对云绯月有个好脸的穆泽深也不悦道:“有什么衣服头面是三妹不配穿戴的?
你舍不得就直说舍不得的话,谁也没强求你。
自从不掌家后你说话做事真是越来越小家子气了。”
言语间尽是对云绯月的不满和嫌弃。
穆守贞见状,适时抹着眼睛扮可怜,“嫂嫂对不起,我以为你是不喜欢那套头面和衣服的。
是我的错,我不该索要你的东西。
可我怎么说也是侯府的正经小姐,如何就连一身衣服都不配穿了?
照嫂嫂如此说话,岂不是侯府上下都不配用你云家的东西?
外面的人都说嫂嫂嫁给大哥是低嫁,难道嫂嫂也是这么以为的吗?”
穆守贞眼泪流着,嘴里抽噎着,挑拨离间的话却是一句都没少说。
云绯月眼看魏夫人和穆泽深看着自己的眼神带上了凶恶之色。
冷冷道:“三妹妹何苦说这种重话,别的东西你想要的话我给了也就是了。
可那是御赐之物,连我娘都明知道拿套头面和衣服不适合我,还是着人给我送来了。
你穿出去,是想让靖安侯府都为了你被扣上僭越的罪名吗?”
屋里几人齐齐变了脸色,穆守贞不愿相信,尖声道:“你骗人!
你不过是个侯府世子妃,连祖母和母亲都没有御赐之物,宫里的贵人们又如何会赐头面和衣服给你?!”
相比起穆守贞的恼羞成怒,尖锐质疑,魏夫人和穆泽深就冷静的多了。
她也还算是了解云绯月,可不会和穆守贞一样冲动的以为云绯月在拿御赐之物撒谎。
她冷静道:“绯月,你把话说清楚,好端端的,宫里怎会忽然赏赐衣物头面给你?
我们怎的从未听你说起过?”
衣服和头面这种算得上是贴身的东西,一旦赏赐下来,相当于是某个贵人公开承认了她与被赏赐之人的亲密关系。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寻常人若是得了这种赏赐早就闹的人尽皆知了,如何会如此低调?
穆泽深亦是激动不已。
她的妻子得了宫里贵人的赏赐,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穆泽深也要飞黄腾达了?
可接下来,云绯月的回答却是让他面红耳赤。
只见云绯月涩然道:“因为那是我娘知道得知我被歹人拦截冲撞的时候,我的丈夫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斥责我心狠手辣后心疼我。
特地向太后娘娘请了恩典,来给我撑脸面的东西。
你们说,这种赏赐我如何拿出去彰显?”
太后给云绯月的赏赐,却是抽在穆泽深脸上的巴掌。
云绯月低调不提,以不合适为由将东西收起来,是在照顾穆泽深的脸面,成全靖安侯府的面子。
可他们非但不领情,还只盯着那些死物,甚至还以为云绯月是小家子气,舍不得将那点东西给穆守贞。
魏夫人和穆守贞、穆泽深三个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穆泽深,只觉得脸上臊得慌。
一时间不知道该跟云绯月说些什么,等着穆守贞恼羞成怒道:“就你事多!
说了你不配,还问那么多做什么?
鸭子打扮成鹅嘴还是扁的,就你长这样,凤冠霞帔给你穿也就那样!”
话说完,竟是丝毫不顾屋里僵硬的氛围,直接甩袖而去。
从头到尾,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好像那个听到云绯月说“你不配”时气成暴躁公鸡的人不是他似的。
穆守贞之前为了要那套头面和首饰装哭,这会儿是真气哭了。
“娘,大哥她怎么能这么说我~”
岂料魏夫人也不给她面子,“姑娘家,打扮的清爽一些就行了,要那些华贵首饰做什么?
不是要去大慈恩寺听人讲经吗,快去吧,去玩了该堵在朝云道上了。”
云绯月闻言,亦是不咸不淡的屈膝,“儿媳告退。”
随即也不叫穆守贞,自顾自的就走了。
也不管穆守贞在屋里跟魏夫人说些什么,出了门,就对寄雪道:“回头找我娘多要一些御赐之物放在降月轩里,保清净。”
这次的头面和衣服的事情是个意外,却也给了她一个提醒。
穆家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尤其是穆守贞和魏夫人、还有穆老夫人爱贪小便宜的毛病是改不了的。
每次伸手的时候她编借口拒绝也是挺麻烦的。
与其这样,不如把能惹人觊觎的东西全都换成她们不能碰,也不该碰的东西。
到时候只需要“御赐”二字,就能让对方闭嘴。
而若是有人贼心不死,碰了不该碰的东西,那些东西也能让她们付出代价。
云家传承数百年,祖上也出过不少后妃皇后,宫里御赐之物不算多,但助她避开这些不必要的麻烦,也够用了。
寄雪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在一旁偷笑着打趣云绯月,“小姐,您可真坏!”
云绯月嗔她一眼,“说什么呢,去备车!
敢说我坏话,仔细我将你绞了头发送到南苑庵当姑子去!”
“小姐才不舍得呢!”
寄雪皱着鼻子做了个鬼脸,小跑着走了。
慢悠悠到马车前,穆守贞也追了出来。
不知道魏夫人怎么跟她说的,这个向来眼高于顶的大小姐竟然对她行了一礼。
“嫂嫂对不起,方才是我错了,我不该没弄清楚东西的来源,就朝嫂嫂伸手的。
娘方才已经教训过我了,嫂嫂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穆守贞碍于魏夫人的提醒,态度还算端正,心里却是愤愤不平。
要不是跟着云绯月能见到家世优良的世家公子,她才不会道歉。
若不是云绯月故意瞒着那套头面和衣服的来历,她又怎会像方才那般难堪?
云绯月似是没看出对方的言不由衷,端的是大方极了,“三妹妹言重了。
也是我糊涂,早早将东西的来源讲清楚,也不至于闹出如此不愉快了。
事情都过去了,就不提了。”
我就是故意的又如何?
有求于人,就该有求人的样子。
穆守贞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可比方才顺眼多了。
只不过,让她原谅穆守贞,是不可能的。
靖安侯府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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