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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除了凶杀的可能,剩下的一切就顺利多了,不到一天的时间,我便被推进了焚化炉里。
在整理遗容时,我凑到入殓师小姐姐旁边试探:“可以不要给我用颜色太重的腮红吗?”
小姐姐打了个寒战,喃喃自语:“怎么感觉这么诡异啊,拿点喜庆的颜色盖一盖吧。”
我最终还是被化得格外鲜艳,像是要去配冥婚。
最终,我变成了一小捧骨灰,装在小瓷罐中,被送到了段南风手上。
段南风这段时间一直没离开警局,带着我的骨灰和被剪掉角的身份证回了家。
回到家,却见到了一不速之客。
姜沄正半躺在沙发上,看见段南风回来,眼睛亮了亮。
“南风,你终于回来了。”
第14章
姜沄迎了上来,段南风却后退了半步,蹙眉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姜沄的脸上闪过尴尬,随后解释道:“我昨天就来了,见你不在家,电话也打不通,我就叫了开锁先进来了。”
末了,她的语气迅速变幻,委屈至极:“对不起南风,我以为你不会怪我。”
段南风到底是舍不得对姜沄发火,径直进了书房。
但我留在客厅,却看见段南风进门后,姜沄脸上不加掩饰的怨毒。
我一个幽魂,被她吓得魂躯一震,连忙离她远了些。
说来奇怪,火化过后,我的魂力大增,现在已经能自由开关灯和门了,把桌子边的东西推下去也是不在话下。
但火葬场碰见的上吊姐姐说,不能随便吓人,不然要被抓走。
倒是白白便宜了这两人。
不等我叹息,段南风却又从书房走了出来,脸色却沉得可怕。
“我书房里的照片,是你动的?”
照片?
我飞速窜进书房,却见那原本硕大的结婚照消失得无影无踪。
姜沄点点头:“是啊,有些不需要的垃圾,我就处理了。”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就好像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一般。
但这句话好似刺激到了段南风。6
他的语气有些激动,连声质问:“谁让你动的?”
姜沄被问得一愣,眼眶迅速泛红:“对不起南风,我只是看着有些不舒服。”
“我已经把你让出去太久了。”
姜沄说的楚楚可怜,段南风别过眼,到底是心软,收了脾气。
“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先走了,你别动其他的东西了。”
他说着便出了门。
我不住咂舌,他和姜沄久别重逢,不重修旧好,却还想着工作,当真敬业。
但随后,我便被直接拖出了门,凑上前一看,却见段南风手中端着的,竟是我的骨灰。
一路上瓢泼大雨,段南风安然开着车,我飘在后头,被淋了一路。
虽然也淋不到,但看着那一路飞驰的车子,我心中火气依旧很大。
我飘得很慢,他开车却快到飞起,我被骨灰拖着往前走,像不听话的宠物狗。
也不知开那么快干嘛,在逃什么,后面又没有什么怪物追他。
可这样一路来到诊疗室,却也没看到他工作,就那样木然地坐在座位上,连灯也不开,将自己融在一片黑暗里。
窗外的雨仍旧一直下,时不时雷声轰动。
我呆地无聊,却也不能白白耗费了这氛围感,一伸手,便将他摆在高处的奖杯推了下来。
奖杯落地的瞬间,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声响。
但段南风却恍若未觉,仍是木然地坐着。
半晌后,他却忽地将那瓷罐捧起,眼中是复杂的情绪。
“宋姗语,为什么?”
段南风自顾自说着,就好像我真的能给他回应。
“你害死了我妹妹,我恨你恨得要死。”
“明明我期盼了这么久,想看你付出代价,想看你为她偿命。”
“但真到了这一天,我却不觉得畅快。”
“我是疯了,还是真的……”
他声音极小,最后几个字却被突如其来的雷声淹没了个彻底。
我无心去听,却见段南风忽地站起来,捧着我的骨灰朝外面走去。
我一路跟着他下楼,一脚踏进了雨里。
段南风没带伞,将那瓷罐护在怀里,一路快步走着。
我一直跟着,却见他来到了我的画室。
这个于我如炼狱般的地方。
第15章
画室里一切如旧,还维持着原状,一幅幅画华美无比,妖娆艳丽。
地上的血已经干透成了黑褐色,还显现着挣扎的痕迹。
这里曾是我最害怕的地方,但如今死后再看,我那逃不出去的恐惧,到也不过如此。
我游走于一排排画架之间,饶有兴趣地端详起来。
段南风是真的费了很大功夫,甚至仔细研究了我所有的画作。
从前我父母为了揠苗助长,经常会一幅画让我临摹数十遍,画着画着,那些画刻在了我的脑海里,也成了我的心魔。
我从前和段南风说过不少次,他竟一一记下,将这些画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倒是真的做足了功课想置我于死地。
我冷然笑笑,回头却见段南风还站在门口,一眨不眨注视着那满地狼藉的角落。
他浑身湿透,发梢淌着水,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
雨水积在地上,没过了干涸的血迹,混在一起。
那把沾着血的小刀掉在一旁,段南风走上前,将它捡了起来。
上面凝固着凌乱的血迹,印证着我当时的绝望。
段南风看着,手上力道越来越紧,死死握住刀柄。
末了,他却又将小刀放下,走到画架前,开始一张张把画撕掉。
我看着,却不理解。
如果要清理,他其实可以叫上门保洁,自己一点一点弄,莫非是想享受胜利?
鬼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鬼也不知道。
我飘到窗边,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
这画室地段极好,就在市中心,窗户对面便是硕大的豪华广告屏,来回闪动着明星的代言,像是对他们地位和流量的证明。
我在那广告牌上看见了周书礼。
是他新歌的宣传,歌词滚动着,熟悉的前奏穿过磅礴的大雨断断续续传入我耳中。
而屏幕上三分之一的地方显现出夺目的歌名:《言希》。
言希,宋言希,我的名字。
当年姐姐死后,父母为了彻底奖我们调换,在网上放出了我的证件照。
那张照片被p成黑白色,贴上了各种辱骂的语言,更有甚者,把它p在三流视频的封面上。
我躲在房间里,将手机和电脑通通扔掉,可父母却将那照片放在我面前,一遍遍给我洗脑。
“你看,这个身份,这个名字都已经脏了,我们让你顶了姐姐的名字,是保护你。”
那些难听的话不断在眼前滚动,我真的害怕起来,将我的本名埋藏在心里。
这么多年过去,从未有人叫过我本名,甚至连我自己,听到“宋姗语”都会下意识地回头。
但周书礼却依旧叫我“言希”。
不光是我邮箱中一封封邮件,还有歌名和作曲。
作词:周书礼。
作曲:宋言希。
那滚动的字刺得我眼前一痛。
或许我应该早些给他打电话。
或者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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