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退了出来,开始一遍一遍给我打电话。
但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机械女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我飘在一旁,冷眼看着电话一次次挂断,再一次次打过去。
好像不通就誓不罢休一样。
段南风紧紧盯着屏幕,手上力道大得似要将手机生生掰碎。
我无心陪着他做无用功,只飘飘荡荡到了窗台,看着窗外雨打落叶打发着时间。
天亮了,窗外的雨渐渐停下来,身后却传来一声脆响。
我回头,却看见手机被扔得老远。
“你倒是接电话啊!不是死了以后还能打电话吗?你倒是接啊?”
“你说什么我都信还不行吗?”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震天的响。
我看着他如此,却觉得有些可笑。
从前我能解释,听来却像是天方夜谭,如今有了证据,却已经为时已晚。
命运弄人,还真是无差别攻击。
诊疗室内安静了片刻后,段南风又颓然走了过去,捡起了地上的手机。
他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伯父您好,我找到姗语了,她说想找您聊聊,麻烦您来一趟我的心理诊疗室,地址我已经发过去了。”
说完,段南风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看不明白,也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能等在一旁。
过了许久,爸爸姗姗来迟,进门四处看了看,便开门见山道:“宋姗语呢?”
段南风却并未多言,将他领至沙发上坐下,又沏了茶。
“伯父先坐吧,休息一下。”
我爸看着那热茶,却是轻蔑笑笑:“你应该知道我没工夫浪费时间在这样的茶叶上,让宋姗语出来见我。”
“伯父别急,您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不过是在梦里。”
随着段南风话音落地,便用早已准备好的针管扎在了我爸脖子上。
随着药物推入,爸爸甚至没有挣扎便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直到熟悉的音乐响起,我才明白过来,这是药物催眠。
段南风将我爸扶到催眠台上,一字一句地开口问道:“五年前死在国外的,到底是谁?”
第17章
“是……是姗语……我最宝贝的……女儿。”
爸爸哼哼两声,便断断续续地将真相说了出来。
脱口而出的瞬间,我忽然觉得整个魂都轻松了不少。
就像是背负了多年沉重的山,无形之间消散了。
短短几个词,从他口中说出不到十秒,却困住了我的一生。
而直到这一刻,在他被催眠完全卸下防备的这一刻,他还是爱着姐姐的。
他最宝贝的女儿……
但我轻抚心口,却不觉得痛心。
我飘在空中,垂眼看着已然半晕厥的爸爸,却觉得这个从前不可忤逆的男人,变得很渺小。
他依然有些发福,仰躺在催眠台上,神色迷离,和街边的醉汉差不了多少。
自诩清高的艺术家。
我嗤笑出声,却发现那麻醉用的针管,已不知何时落了地。
段南风就那般呆愣地站在一旁,眼神直直盯着我爸,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的手死死扣住操作台,手上青筋暴起。
段南风紧咬着牙咽下心底的情绪,声音却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把真相详细说出来。”
“呵……”
我爸笑了笑,含混开了口。
“什么真相啊,不就那样吗?”
“是天妒英才,把我的姗语早早带走,只给我留下一个蠢材。”
“可我没办法,家里需要继承,我也不能让她背着骂名走啊,死了还不清净。”
“便宜了那个蠢材……”
懒散地话语刻画出血淋淋的真相,段南风却再也支持不住,险些跌坐在地上。
他不住向后退去,就像我爸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妖魔。
退着退着,他便碰到了装着我骨灰的瓷罐。
似是被吓了一跳,段南风猛然回过头,瞧见是我的骨灰,又愣住了。
我飘在他身旁,看他怔愣望着我的骨灰,久久伫立在原地。
半晌后,他缓缓抬起手,想去触碰那只瓷罐,却又像触电般缩回了手。
末了,他却忽地抬起手,毫不犹豫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用了十成的力气,响声之大把我都吓了一跳。
我凑上前,看见了他侧脸上迅速泛红的清晰掌印。
“段南风,没必要吧,其实你给我多烧点纸,我不是不能原谅你。”
说真的,我不恨他。
或者说我恨过他,但那恨意转瞬即逝,我到底是恨不起来他。
谁能想到如此荒唐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如果没有他,我也许会一直活在绝望里,早在几年前,就悄悄死去。
倒是因为他,给了我几年不可多得的快乐,最后一跃而下,一身轻松。
我是很想告诉他真相,看着他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明白自己报复错了人。
但真正面临这一刻,我却又觉得不是滋味。
段南风听不见我的话,仍是愣愣看着那瓷罐,一眨眼,却落下一滴泪来。
“宋言希……”
我的名字被他念得格外艰难。
“宋言希。”
他絮絮念着,抱起瓷罐便离开了,将我爸留在了这里。
我跟着他一路飘过去,来到一幢公寓里。
我认出来,这是他从前的住处。
从前我也来过,但从未留宿,也没进过他的卧房。
但死后,我却一路畅通无阻地进来了。
我抬眼一看,确实直接愣在了原地。
卧室的窗户上,大大小小贴满的,全是关于我的照片。
第18章
照片贴满了窗户,让透进来的阳光变得斑驳,而笼罩下的阴影,也成了可怖的形状。
我愣愣飘过去,将那些照片尽收眼底。
确切地来说,不只是我的照片,还有姐姐的。
有很多姐姐高中时的照片,几乎记录了她的全部习惯。
比如餐盘中剩下的西兰花,我和段南风在一起后,他乐此不疲地做了一年的西兰花。
“西兰花很有营养哦。”
比如姐姐永远只喝冰镇饮料,我就被他灌了好几年的热水。
“多喝热水对身体好。”
比如姐姐很怕热,我们家夏天几乎不会开空调。
“吹空调会头痛的,我不想看你难受。”
我啧啧感叹,原来这些年段南风一直细碎地折磨着我。
只是他的计划终究落了空,我不光不觉得难受,还觉得真心实意的幸福。
那照片中间断了片,除开高中时的姐姐,剩下的便全是我。
全是我顶着姐姐的名号回国后的照片。
甚至于,我看见了自己刚下飞机的照片。
我一愣,瞬间明白过来,我们的相遇似乎是他的早有预谋。
那时我顶着姐姐的名字回了国,为了防止我乱说,手机被没收,衣食住行都被监控了起来。
但我还是不愿放弃,想着各种各样的办法告诉外界真相。
甚至于,我在他们准备好的画中藏了一段摩斯密码。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被父母发现,差点死在那个雨夜。
我被打个半死,拼命逃了出来,在无人的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我没有伞,没有手机,也没有身份证,无处可去。
暴雨把我浇成落汤鸡,眼前视线也模糊不清,只看见一道刺眼的强光袭来,随着急促的刹车声,我被一辆车堵在了人行横道上。
一个穿着衬衫带着金边眼镜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在我头顶撑起一把伞。
“抱歉,下大雨车轮打滑了,你没受伤吧?”
强烈的车灯刺得我睁不开眼,整个人难堪又狼狈,只能摆摆手。
“我没事。”
我说着便想离开,他却拉住了我。
“小姐,你似乎有些心事,要不要和我聊聊?”
一张名片被递到我手上。
我低头看了看,只见上
本文来自投稿,如侵权请联系87868862@qq.com 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