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寒笙就站在车旁。
不知道他站了多久,身上的黑色毛呢大衣都被雨水打湿。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错觉此刻好像是一年前那个分别的夜晚。
半晌,我才走过去,朝他笑了笑:“还没回去?”
裴寒笙皱了皱眉。
但我不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也不想问。
“今天在桑晚依的墓前,你不该说要嫁给他的话。”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啊。
我了然,但并不想接话。
话已经说出来了,决定也做了,戒指也戴好了。
他说什么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我今晚的飞机飞美国,以后就真的不回来了。”
“祝你和岑小姐幸福。”
说完,我朝他点了点头,便打车离去。
背上的目光,那么执拗。
我知道他在看我,但就像一年前说的那样,我们……都别回头。
车租车灯慢慢消失在黑夜里。
裴寒笙看着,心里竟有种失落感。
甚至,比一年前还要浓重。
他没有上车离开,反而转身走进了墓园。
裴寒笙在墓园待了整整一夜,离开时天色已经亮了。3
墓园外,他上了车正要离开,手机却在这时震动。
屏幕上跳出一条新闻推送,标题的大字清晰地映在他的眼底——
【半小时前,一架从北京飞往美国纽约的飞机不幸在太平洋上方坠毁,目前搜救队已出发……】
心脏仿佛骤然被捏紧,裴寒笙忽然想到昨晚说要去美国的楚迟栖。
他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不会那么巧的……
裴寒笙告诉着自己,却还是本能的拨通了楚迟栖的电话。
无人接听。
裴寒笙一直以来都游刃有余掌握着自己的人生和情绪,却在这一刻脱轨了!
他匆忙挂断,转而给助理打去了电话,让他们用最快的时间调查出这趟航班的所有乘客信息。
之后等待的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裴寒笙从没觉得这么煎熬过。
他望向墓园的大门,手插进兜里,突然摸到了什么。
他像定住了般,保持这个动作很久,才慢慢将手抽出来——
掌心里,两个玩偶钥匙扣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小熊的那只仅仅有些泛黄,而另一只,赫然是元宵节那天被楚迟栖丢掉的小兔!
如今只剩下一只耳朵,可怜又悲惨。
当初为什么要将它捡回来?裴寒笙自己都说不清楚。
这一刻,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裴寒笙仓促接起,手指不自觉地蜷紧:“怎么样,楚迟栖在不在那架飞机上?”
对面助理语气沉重:“孟总,确认过乘客名单了,楚小姐……就在坠毁的那一架飞机上!”
裴寒笙身体狠狠一震,手无意识松开。
手机重重砸落在方向盘中心,发出尖锐刺耳的鸣笛声——
“滴!”
这一场飞机失事来得突然,也很快被其他新闻压下,销声匿迹。
可裴寒笙的生活,却因此天翻地覆。
他开始动用孟氏,孟家的所有人脉权势去太平洋进行残骸打捞。
可没用,太平洋太大了!
裴寒笙从一开始的执拗,到最后不得不放弃,被迫接受楚迟栖的死亡。
转眼两年后,北京首都国际机场。
“由纽约飞往北京的航班已成功落地,请乘客拿好随身物品,准备下机。”
顺着乘务长岑的声音,楚迟栖跟着贾斯汀走出了机舱。
迎面的冷空气让人不由得打了个颤。
贾斯汀看向楚迟栖:“北京比纽约还冷,我真难想象楚助理你到底是怎么在北京生活那么多年的。”
楚迟栖也不记得了。
她患有阿尔兹海默症,能记得的只有这两年在纽约做助理律师时发生的事。
再多的,就是从自己随身的那根录音笔里得知,她有一个丈夫,叫桑晚依,是北京人。
其他的,就什么也记不起了。
贾斯汀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也没印象,不再多问。
毕竟他们这一次来北京,也是为了一个重要的案子,楚迟栖随行来做翻译。
两人坐上提前叫好的出租车。
楚迟栖从包里拿出笔记本,边翻看着边对贾斯汀说到:“我们现在要去找对方公司的老板。”
“听说今天是那大老板初恋的忌日,说不定能好说话些。”
“初恋忌日?”贾斯汀有些惊讶。
“嗯。”楚迟栖应着,低头看向本子上写的名字:裴寒笙。
旁边还贴着一张照片,上面的男人剑眉黑眸,哪怕只是张照片,都能感受到他带来的压迫感。
可莫名的,楚迟栖心脏有些不舒服。
她抬手按了按胸腔,只当是不习惯北京的空气。
两个小时后,出租车终于停下。
下了车,贾斯汀看着面前破旧简陋的居民楼,不由得皱起眉:“你确定是这里?孟氏那么大个集团,老板住这里?”
楚迟栖也有些犹豫,又看了眼本子上写的地址:“梧桐路48号赤南小区七号楼501。”
“应该不会有错,先上去看看吧。”
也只能这样。
贾斯汀点了点头,抬脚跟着楚迟栖走进楼道。
刚到三楼,楼上突然传来一道关门声,随即响起一阵稳重的脚步声。
楚迟栖下意识抬头,就见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从楼梯上走下来。
男人淡漠的眼神在看见她的那一刻骤然一缩。
对视间,楚迟栖平静收回视线,正想侧身让开。
身后的贾斯汀先喊了句:“MR.孟?”
楚迟栖一愣,重新看向男人,这才认出来他就是照片上的孟氏集团总裁,裴寒笙。
她立即扬起职业微笑,向男人伸出手。
“孟总你好,这位是美国‘NEVERLOSE’律所的律师贾斯汀。”
“我是他的助理兼翻译,楚迟栖。”
第11章
楚迟栖看向站在比自己高两个台阶上的男人,自认为她的语气、笑容都没有问题。
可裴寒笙却用一种很难以言说的目光盯着她看。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流动着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但楚迟栖看不懂。
她考虑着要不要再做一次自我介绍,正想要收回举在半空已经开始发酸的手臂时,男人忽然轻启薄唇,用低沉磁性的声线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楚迟栖。”
楚迟栖莫名心尖一颤,彷佛她的灵魂变成一根琴弦,被一双漂亮的手轻轻拨动。
这一下她怔在原地,没来得及收回手。
裴寒笙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身前拉了一步:“你刚才叫我什么?”
他手指收紧,力道并不轻,楚迟栖甚至好像感觉到他滚烫皮肤下流动的血液。
她下意识想抽回手:“孟总……”
裴寒笙却没让她有机会逃离。
他凝视着她的脸,从眉毛到嘴唇,从头发到下颌,还有她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不可能认错,也不可能存在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人,他可以确认她就是楚迟栖——他以为两年前死去飞机坠毁里、被他祭奠了两年的楚迟栖。0
但她是怎么回事?
她看他的目光是尊重平静的,对他说话的态度是客气礼貌的,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那样。
不,不是像。
她对他就是在对一个陌生人。
她不认识他了?
所有问题压在裴寒笙的舌根,因为知道不会得到答案,问出来也没有必要。
至少现在见到她,她好好的,一点事儿都没有。
裴寒笙手指紧了紧,复而松开:“NEVERLOSE律所,你从纽约来?”
楚迟栖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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