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臣对他不利……”谢洄年像是突然间肥了胆子，“殿下会如何？”
陆早早哂笑：“试探本宫？”
谢洄年摇了摇头，不是试探，他是真想这么做，让所有能靠近她的人统统消失，再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你要是真惹出祸端来，就自己负责善后。”陆早早不想多说废话，“若把他杀了，就想办法让他复活；若是惹得楚国内乱，你就留在楚国，负责解决内乱。”
就这么简单。
第89章 寻找温暖
谢洄年沉默了一会儿：“臣不会对他不利，殿下放心。”
“本宫没什么不放心的，只要你觉得自己能承担得起后果就行。”陆早早嗤笑，说完淡道，“药膏自己拿去用，沐浴之后该上药就上药，别再让本宫看到不美观的地方。”
谢洄年嗯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殿外候着四个侍女，是姬微羽留给陆早早使唤的。
“麻烦你们打些水过来。”谢洄年跟她们说话时语气温和，没有居高临下的命令，客套中透着疏离，“多谢。”
侍女们受宠若惊，连忙低头应下：“公子请稍等。”
他们觉得这位温公子实在是个有风度的人，一点架子都没有，对待下人都是如此平易近人，实在是个难得的温润公子。
谢洄年转身入了殿，他并不在乎他人如何想他。
没过多久，就有另外两个侍女走进来，手上抱着全新的床褥枕头，进了暖阁，把床上一应用物皆换了下来。
这期间谢洄年就站在窗前安静地等着，身姿修长，眉眼如画，浑身无一处不透着清贵端方的君子气度。
仿佛只安静地站在那里，就是一幅最美的风景画。
四个侍女提着热水进来，很快把屏风后的浴桶加满。
最后一个侍女离开时，忍不住开口：“公子，可以了。”
谢洄年转过身，朝对方颔首：“多谢。”
在任何人面前——即便只是一个最低微的侍女，谢洄年也可以保持无懈可击的君子风度，从容不迫，如沐春风，虽然笑意从来不达眼底，可温润贵公子的名头从不是凭空得来。
只除了在陆早早面前，哪怕极力克制，也总忍不住流露出喜怒哀乐的真实情绪。
沐浴之后只穿着一身白色中衣，谢洄年走出来，拿着药膏去了暖阁。
陆早早原本靠在窗前沉思，全程没有跟他说话，也没什么可说的。
然而没过多久，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漫不经心地起身往隔间走去。
谢洄年半趴在床上，裤子褪到腿弯，可以清晰地看到白皙的臀腿上一大片红肿泛青发紫的伤。
好几处都破皮渗出了血。
这般伤势放在寻常男子身上，只怕已疼得走不了路，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半点异色不露。
陆早早举步走过去，正准备上药的谢洄年猝然抬眸，随即伸手扯过被子盖住自己。
他脸色微白，低头开口：“殿下。”
“本宫看看。”
谢洄年攥着药膏的手微紧：“很难看，别污了殿下的眼。”
陆早早站在一旁，不言不语，就这么看着他。
谢洄年轻轻深呼吸，僵持了好一会儿，不得不伸手把被子扯开。
“你倒是能忍。”陆早早打量了一下，真是一片狼藉，难为他还能像个没事人似的，“这样的伤骑在马上奔波应该很舒服。”
谢洄年没说话。
自己折腾出来的伤自己受着，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况且皮肉伤对他来说，从来不值得放在心上。
“需要我帮忙？”
“不，不用。”谢洄年下意识地摇头，敛眸迟疑一瞬，在心里默默奢望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自己来，“臣自己可以。”
陆早早没说什么，从他手里拿过药膏，用竹片挖了一块药膏，“趴好。”
谢洄年一怔，呆呆地趴在床上，肺腑里好像瞬间有股热流翻涌，像是滔天巨浪，热气直逼眼眶，汹涌得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轻轻吸了一口气，谢洄年咬着唇，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殿下是关心他的。
这个事实足以让连日来所有的辛苦化为乌有。
谢洄年趴在枕头上，一时既是羞耻又有些悸动，肺腑里的热浪一层盖过一层，心头五味杂陈，他只能轻轻吸着气，不让自己的脆弱流露出来。
殿下最讨厌他表现出软弱的一面。
清凉的感觉渗透进肌肤，缓解了一阵阵钻心的疼痛，无法言喻的滋味一波波涌上心头，谢洄年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无法克制地红了眼眶。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憋得太久了，情绪压抑得太狠，以至于一点温柔都能让他瞬间溃败，风度全无。
柔软纤指拨开他的腿，把药膏抹在每一片伤处，腿内侧尤为严重，陆早早把药膏多涂了一层。
谢洄年很安静，身体的轻颤不知是因为疼痛所致，还是来自情绪的失控。
陆早早只当不知。
上完了药，一盒药膏还剩下一些。
陆早早把盒子丢在床头，“手上的伤自己弄。”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走了出去。
谢洄年握着药膏，上面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他把药膏贴在自己脸颊上，一动不动地趴着，沉浸在方才的温柔中不想出来。
殿下。
谢洄年目光落向外间，眼底深沉的情愫翻滚。
陆早早走到外殿，自去洗漱更衣。
谢洄年独自在床上趴了一会儿，虽然这两天很累，身体疲乏尚未恢复，可此时却格外清醒。
待药都渗透进去，谢洄年起身把衣服整理妥当，两只手也上了药，身上萦绕着一股药膏的清香味。
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户，谢洄年静静望着外面夜色，眸色漆黑，清贵如画的眉眼一片静谧平和。
在窗前站了许久，连日的焦躁和不安已完全平静下来，谢洄年闭上眼，安静地倚墙站着。
晚风拂过面颊，吹起鬓角发丝轻扬。
时间一点点过去，谢洄年转头看向外殿，面上浮现一丝迟疑，但迟疑并未维持多久，他很快举步朝外面走去。
脚步很轻，悄无声息像是夜间魅灵。
陆早早躺在床上刚入睡，寝殿内只留了一盏灯，光线有点暗，一缕气息缓缓靠近，熟悉的气息夹杂着药膏的清香，一贯睡眠很浅的陆早早很自然地醒了过来。
不过她没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躺着。
谢洄年走到床前，就着殿内昏暗的光线，望着躺在床上的陆早早，目光落在她手臂上，忍不住想伸手撩开她的袖子，却到底没敢把她惊醒。
谢洄年目光微移，落在陆早早脸上，眼神里深沉浓烈的情绪如乌云翻涌，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尽情宣泄，无边无际，如巨浪滔天。
谢洄年忍不住有些失神。
站了不知多久，他垂下眸子，缓缓在床前蹲跪下来，整个人趴在床沿，像一只靠近主人寻找温暖的宠物。
殿下。
无声地叫着这两个字，仿佛就能让人彻底放松下来，心头一片充实安然。
第90章 一身坏毛病
陆早早没睡着，谢洄年倒是先睡着了。
她缓缓转头，看着安安静静蜷缩在床边的男子，大约是这两天累得够呛，这会儿睡得还挺香。
陆早早心情一时复杂。
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安全感，从她救下他第一天开始，就像个患得患失的小兽，总在不经意间寻找着她的身影。
陆早早此时已睡不着，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忆起那段幼时光景，总觉得那些年发生的事情好像根本没过去多久，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时，画面竟是如此清晰，且让人觉得……稍稍有些怀念。
心头怀疑的种子已不知不觉消失，陆早早有些自嘲，她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谢洄年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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