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夫人愣了一下才道:“你、你不是一向跟陛下关系好么?”
秦珂望着承恩侯夫人,道:“母亲怎么不问问我,昨晚我去哪儿,做什么了?”
他一夜未归,还带着这么一身血迹回来,整个秦家却没有一个人问过他一句。
承恩侯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尴尬,这才仔细看了看秦珂,道:“你…你没事吧,没有受伤?你昨晚做什么去了?你父亲他……”
秦珂眼底掠过一丝失望和自嘲,他其实早就习惯了。
秦家三公子和冯家五公子,可以算是洛都权贵中倒霉嫡子二人组了。
他们原本都不是需要继承家业的长子,然而秦珂是被祖父强硬的提前赋予了继承权,冯若愚是太厉害,威胁到了自己的嫡亲兄长。
冯若愚远走江湖,当年秦珂也曾愤而远走北地。
但秦珂比冯若愚更可悲的是,冯诩只是偏心,对冯若愚还是有感情的,更从未想过要冯若愚去死。
而承恩侯嫉妒仇恨自己的儿子,恨不得他死。
早先,母亲也会安慰他,为他劝说父亲。
但渐渐地,母亲也站在了父亲一边。
或许是因为那是她的丈夫,也或许是因为在秦家,不敌视他的人是异类。
“我昨晚在守城。”秦珂冷声道:“母亲看到我身上的血迹了么?这上面有姓秦的人的血。”
这话一出,院子里一片寂静,还有人惊恐地后退,仿佛生怕沾染上了秦珂身上的血迹。
秦珂扫了他们一眼,平静地道:“父亲没救了,母亲不用再操心了。至于你们……跟昨晚的事情有牵连的,自己出去向门口的人说清楚。”
说罢秦珂便转身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秦珂!你这个畜生!”身后突然暴起一声怒吼,“你是不是早就盼着这一天了?!早就盼着父亲死了,你好继承秦家的爵位!”
秦珂回头,眼神冷漠地看着说话的人。
“秦家的爵位,原本就是我的,不是么?”丢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院子里一片喧闹,众人再次七嘴八舌地吵开了。只是这一次是骂秦珂的居多,承恩侯夫人有些呆呆地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无措。
早在几年前老太爷离世前突然留下那么个安排开始,这个家就已经不像个家了。
承恩侯夫人恨过老太爷,如果不是他神来一笔,秦家原本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穿过正堂后秦珂脚下顿了下,转身往秦家祠堂的方向走去。
祖父,你是否早就知道了这一切,早就知道秦家会走到这一步。
太后被重新送回了之前囚禁她的院子,凌照将一颗药丸塞进她口中之后也走了。
太后看着渐渐远去的众人背影,一时竟有些慌乱无措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秦织安静地坐在宫殿外的屋檐下,抬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
“没想到今天竟然会是个好天气。”秦织淡淡道。
太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自己此时的狼狈,跌跌撞撞地走过去一把抓住秦织的手腕道:“这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秦织脸上的笑容依然诡异,“姑母还不知道么?事情已经结束了啊。”
“结、结束了?”太后有些茫然地道。
“是啊,结束了。”秦织咯咯笑道:“陛下已经平定了叛乱,所有的乱臣贼子都已经伏法了,姑母你没用了啊。”
“这不可能!”太后尖叫道,声音竟隐隐有几分凄厉之意。
饶是秦织也被她这疯狂的模样惊得一怔,“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若是不信,可以出去瞧瞧。陛下说,不用再关着你了。”
“什么意思?”
秦织放声大笑起来,“这你都不明白?你没用了,现在无论你是死是活,去哪儿,说什么,都没用了。你若是不信,可以出去试试。”
“你休想骗哀家!”太后咬牙道,转身便朝着宫门口跑去,眼底是掩不住的惊慌。
秦织并没有追她,依然坐在屋檐下看着太后狼狈的身影。
她是没得选,但她这高高在上的姑母,却将明明最好的局面弄成了这幅样子。
欣赏着原本高高在上的人狼狈的模样,让她的心情愉悦。
太后走到宫殿门外,发现外面的守卫果然不见了。
虽然周围还有侍卫巡逻,门口也依然有侍卫,但那都只是最寻常的值守。
之前那些几乎将整座宫殿围得水泄不通的侍卫暗卫都不见了,外面静悄悄的,一如从前。
太后大步走出了宫门,朝着外廷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并没有人拦着她,直到她走到连接外廷的大门前,才被守门的侍卫拦了下来。
“请太后止步。”
太后厉声道:“哀家要见萧九重!”
侍卫不为所动,只是强硬却不失恭敬地道:“请太后止步。”
“放肆!”太后愤怒地想要上前。
两把刀毫不客气地交叉挡在了太后跟前,而且丝毫没有后撤的意思,两个侍卫的态度很明显,如果太后继续上前,他们真的会动手。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她自然看得出来这两个侍卫对她丝毫没有对太后的敬畏。
这两个侍卫,显然绝不会是普通侍卫。
“哀家要见皇帝!”太后怒道。
两个侍卫仿佛没听见一般,神色漠然的一动不动。
太后闹了一阵,终于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的无能为力。
她没有内侍宫女,也没有人听她的命令。整个宫中,除了秦织甚至没有人会与她说话。
那些从前在她面前恭敬服帖的人,现在唯一会对她说的便是,“请太后止步。”
太后望着空荡荡的宫苑,只觉得心中一片森寒。
太医院里,医圣正和陆观月忙碌地准备着各种所需的药物和工具。
凌揽月想要帮忙却被拒绝了,只能站在一边看着。
越看她的脸色却越发的凝重起来,医圣和陆观月自然看到了她的表情,却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什么。
“师父,您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凌揽月终于忍不住问道。
医圣不耐烦地抬眼道:“说什么?没看见老夫忙着么?”
凌揽月有些绷不住,道:“给他治病,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止血和金疮药?”
医圣忙碌的手顿了一下,旁边的陆观月漫不经心地道:“因为他还需要在剖一次心口。”
凌揽月只觉得心口仿佛重重的捅了一刀,脸色瞬间变了。
医圣没好气地瞪了陆观月一眼,放下手中的东西朝凌揽月走了过去。
凌揽月已经自己掏出药吃了一颗,她闭上眼睛定了定神,等心口那真正痛楚过去了,才望着医圣问道:“师父,他说的…是真的?”
医圣叹了口气道:“这是唯一的法子,护息丹救不了他的命。我需要将枯骨花练成的药重新植入他的心脉,为他补全先天的不足和这些年的损耗。观月留在宫中,便是为了这个。我如今老了,拿不稳刀了。”
凌揽月怔怔地望着陆观月,陆观月扬眉道:“不放心我?要不你自己来?”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别说她从没做过,就是她如今的身体和精力也吃不消。
更何况,让她拿刀子去剖萧九重的心口,哪怕是为了治病,也比杀了她还痛苦。
“一定要这样吗?”凌揽月问道。
医圣叹了口气,道:“不能再拖了,阿月,你也是学医之人,应当知道……有时候当断不断,后果只能更严重。”
凌揽月默然,她自然知道。
她更知道,这有多危险。
前世萧九重明明活到了五年后,即便是经历了战场上的背叛也没死,怎么现在就到了这个地步了呢?
凌揽月忍不住有些自我怀疑起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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