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人将手垂下,自然落在乳白的水面,轻轻搅动一下。
“莫说是假的,就算真的。朕为人子,侍候重病的母后沐浴,有何不可?”
她瞳孔微缩,咬紧贝齿,水雾将面颊染出清浅的红,“你……”
萧临渊做戏做惯了,天下人皆知他重孝仁义!
只有她知道,此人心机深沉果断狠戾。
先皇驾崩前夜,她亲眼目睹——
萧临渊提剑进入重病的先皇寝殿。
第二日,先皇驾崩,萧临渊继位。
这其中没猫腻她绝不相信!
面对萧临渊这双白狼似的眼眸,她忍不住在水中后退,胳膊却被一把抓住,整个人从水中拽起。
“哗啦——”
激起的水花拍在桶壁。
她毫无防备,被水浸泡湿透的衣衫紧贴身躯,她顾不上春光乍泄,只小心快速的瞥向浴桶。
穆云没暴露出来…
姜沉璧微平复住心跳。
不论往日情谊,就算为她顺利出宫,她也不能让他死!
“太后似乎很紧张这个浴桶。”
耳畔传来萧临渊压迫力十足的声音。
乳白的水面蔓延开艳红痕迹,宛如绽放的妖莲。
瞬间,身体蓦然腾空而起,她被年轻帝王拦腰抱起。
“皇帝!”
龙涎香的气味浓郁沉静,姜沉璧要挣脱下来,却被抱得更紧。
她被强行扣坐在榻上,萧临渊的大手拨开她的裤角,露出脚踝处一道细长血痕。
那血痕被温水泡过,又被主人掐过,汩汩涌出小血珠,血珠顺着脚踝流淌,更衬得肌肤胜雪。
“母后为了保护那个人,不惜弄伤自己。那朕…就更想杀他了。”
萧临渊眼眸晦暗,他指尖擦去血珠,命人将最好的药膏带来。
他知道了!
她心跳极快,“什么人?哀家听不懂皇帝在说什么!”
脚踝被紧扣在滚烫的大手中,她莫名想起书架荒唐的那夜,想抽开,却被扣得更死。
“这是哀家在来时受的伤,并非弄伤自己。嘶!”
上药的痛楚令她眉头紧锁,身体不自觉向后仰去,要逃开。
桎梏住她脚踝的手拉近,将她扯了回去!
“帐外有三百弓箭手,太后若想让他活着离开,最好…说些令朕愉悦的话。”
年轻帝王单膝跪地,手掌扣在她脚踝上,落在外人眼中的姿态谦卑恭顺,可那双眼眸谈不上一丝谦卑!
她甚至有种,自己会被他生吞活剥的恐怖感。
“陛下…勤政爱民,绝不是枉杀…无辜人的暴君。”
“哦?”
萧临渊挑眉,似是被她说动了,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锋利的指尖轻轻拨弄过她的脚踝骨。
带着几分亵热而危险的意味。
“太后似乎不知,朕想听的是什么。”
第14章
她勉强张口。
余光瞥见窗口微动,一道身影极快离去,她话锋一转:
“哀家要更衣,陛下还是先行离帐吧。”
这副过河拆桥的样子令萧临渊毫不意外。
萧临渊起身,单手扯住宫人献上的衣裳,猛然拽到她眼前。
“太后受伤行动不便,自然由朕代劳。”
姜沉璧手指猛攥。
疯了吗?!
为她更衣…这…这是皇帝该与太后尽孝的事吗!
那宫人不敢抬头,颤巍巍退下。
面对这溢满侵略意味的目光,只觉危险的让人战栗。
“不可!”
但这人的双手不可抗拒的从肋下绕过,慢条斯理的将湿透的外衫扯开。
她伸手欲推,可近日喝得汤药却足够令她四肢无力。
姜沉璧身体轻歪,头几乎靠在他蓬勃的手臂上。
“太后若是坐不稳,可以抓住朕。”
她抿紧嘴唇,微汗渗出掌心,凉意深深。
这个过程漫长得简直煎熬…
直到最后衣领被打结,这场酷刑总算结束。
她心里颤颤巍巍。
只觉得…
今天若是跑不了,以后…她也不想再与穆云见面了。
这种屈辱,她不想再承受第二回了。
……
“陛下当真轻易放过此贼人?”
林卫平压低的眉眼透出寒光,“私自闯入太后皇帐,意图不轨,按律当诛。”
萧临渊冷冷地瞥他一眼,眸中杀意翻涌。
“林统领这般生气,是因私闯皇帐,还是因…太后?”
林卫平跪下:“…回陛下,私闯皇帐乃杀头重罪!”
“柔贵人的事安排好了吗?”
“是,微臣已安排妥当,只等时机成熟,便可李代桃僵。”
萧临渊低头啜了口酒,少年眉宇几近癫狂。
“林统领,你觉得,太后会喜欢朕为她挑选的新身份吗?”
他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能令天下人惊颤不已的话。
“…回陛下,太后…会喜欢的。”
林卫平低下头脸色莫名,每句话都似乎竭力。
他掌中攥紧,指缝间隐约可见纸张的一角。
截获秋瞳对外传信的飞鸽后,他很自然知晓太后预备逃宫的计划。
想了半天,他并未将此纸条呈上。
若金丝雀困于深深宫阙,也只会可望而不可及。
可若飞出宫阙…
天地之大。
凤雀的下一任主人,为何不能是他?
……
姜沉璧收到一只金丝雀。
这雀鸟被金笼囚禁,以皇帝的名义送到她的皇帐内。
蓝羽金丝雀珍贵异常,羽翅在光下流转溢彩,鸟喙细长将每根羽毛精心梳理。
秋瞳提着那鸟,兴高采烈。
“太后…这鸟真好看!”
她眸光扫过那鸟,眼神注意到金丝雀右腿上的锁链。
瞬息之间,被萧临渊亲手包扎的脚踝隐隐发烫。
她好像透过金丝雀看见了自己……
也是这般被困在后宫、为人鱼肉!
“前营帐…可传来什么消息?”
她间接打探起穆云的消息。
“回太后,前营帐一切太平!”
“好…”
姜沉璧轻微松口气。
如此,也不枉她受此屈辱了。
只愿一切顺利进行!
第15章
皇家围场极大,她端坐侧位,下首是萧临渊得力信任的部将。
围猎日来的皆是武臣,大多在边外城邦驻守,对后宫知之甚少,又未提前打探,因此认出她身份者寥寥无几。
那些窥视、不怀好意的目光暗自游离在她身上,黏腻得令人不适。
其中最露骨炽热的、莫过于苏烈哈察。
蛮夷小王子,因与大庆外交,才得以前来围猎。
少顷。
一声嘹亮马吟刺破云霄。
一匹毛发飘逸犹如墨玉的汗血宝马冲入围场。
马背上的年轻帝王身手矫健,拉紧缰绳,汗血宝马极漂亮的上扬而立,萧临渊轻松驾驭烈马,引起一众人感叹。
姜沉璧也有些吃惊。
她只知萧临渊武艺了得,不曾想骑术亦佳。
“陛下当真英勇不凡!这匹烈马是番邦进贡,野性难驯伤人无数,唯有陛下方能驾驭!”
萧临渊下马,将缰绳递给身边宫人。
他缓步上台,身侧猛然站起一人。
“大庆皇帝陛下。”
是苏烈哈察。
此人大胆拦住萧临渊脚步,单手放于胸前行蛮夷礼,荧绿眼瞳却直勾勾地盯着她。
目光袒露又热切。
“听闻大庆皇帝陛tຊ下后宫美人甚多,皇帝陛下可否将此美人送给苏烈哈察?苏烈哈察必定为大庆赴汤蹈火,甘愿奉献一切!”
姜沉璧一惊。
下位的穆云拍案而起,面露恼怒。
“苏烈哈察!上首之人是大庆皇朝的太后,乃陛下母后,先皇的皇后!你谨言慎行!”
苏烈哈察不管不顾,单膝跪下,抬头直视面无表情的萧临渊。
“皇帝陛下,在日哈部落,先王去世,王后作为胜利品会由新王继承。只要皇帝陛下将美人赐给苏烈哈察,苏烈哈察愿以十个部落的兵力相送,作为大庆朝的胜利品!”
大逆不道之言,令姜沉璧心惊肉跳。
苏烈哈察竟用十个部落的兵力相送!
她看不见萧临渊的脸,不知他的表情,也不该去猜想结局。
…萧临渊,会将她“赠”出去吗?
恐慌像野藤弥漫交汇于心口,令她脸色又青又白。
她坐在上位,此刻却觉得浑身冰凉,自己仿佛成了一件物件。
一件…在被无数人定夺价值的东西!
萧临渊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说她身体不适,令人送她回帐。
但她并未被带回自己的营帐,而是被扶进帝王寝帐。
姜沉璧越来越不安,她想离开,帐外立刻穿出禁军的声音:
“陛下口谕,太后身体不适,留在此处休息,任何人不可进出。”
她拧紧袖口,整张脸泛出白凄的神色。
大庆皇朝不会允许光明正大将太后送给番邦。
但若是以崩逝之名…
顷刻间,她宛如跌入阿鼻地狱,无法自拔!
姜沉璧在帐内的每时每秒都如坐针毡。
终于。
帐外刀剑触地声响起,“陛下。”
她紧紧注视帐帘。
萧临渊面色冷冽,目光对视的刹那,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太后可知,那些武将如何进言吗?”
她咬着牙,颤颤道:“皇帝送母另嫁此举,若是被泄露出去,是为——”
萧临渊一抬手。
身后的帐帘飘然垂下。
年轻帝王的面容隐没黑暗中,不见情绪。
“母后这张脸,能诱得父皇一见倾心,如今也能轻而易举交换十几万兵马…”
她感到窒息,不自觉后退。
后腰抵在桌角时,脚步微跄,身前的人已经逼近。
“母后认为,朕该答应吗?”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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