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可星马不停蹄地带着解昀霄和其他警员,一起去了我住的地方。
我们几个师兄妹在大学以后都相继搬出了老杨的家。
也是为了给老杨后来收养的孩子们腾地方。
出于私心,我租下了舒可星对面的房子。
他知道之后什么也没说,直接替我交了整年的房租。
那时我很不好意思,他却笑着说:“要是这点钱都出不起,还怎么养小师妹啊?”
那种心跳急促、头晕目眩的感觉好像还残留在灵魂中。
而这边,舒可星直接拿钥匙开了门,警惕地在房子里粗略扫了眼,确认没有人后。
他才沉声吩咐:“仔细搜!”
我被这一声骤然拉回到现实——
是啊,我已经死了,还成了杀害师父的头号嫌疑人、警队的叛徒。
怅惘和失落像天罗地网,将我困在其中……
痕检和现勘在我家里仔细搜查、采集信息。
舒可星和解昀霄则进了我的卧室。
房间里什么都没变。
衣服搭在椅背上,桌上的饮料还剩一半,都在等着主人回来。
二师哥解昀霄看着房间,说:“房间布置简单整洁,能反映出主人的心理状态。”
舒可星没答话,走过去隔着手套拿起书桌上的相框,眼神一暗。
那是我刚进警队时,和老杨还有三个师兄姐一起拍的。
照片里的我穿着警服,和其他人一样笑得温暖又张扬,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期待。
我只看着,就觉得心里又酸又胀:“曾经我们那么好……”
话刚说出口,就见到舒可星冷着脸,将相框直接丢进了证物袋。
我的心空了一瞬,震惊地看向他。
“这只是我们的回忆,跟案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它带走?”
我的疑惑和不甘注定得不到回应。
而这只是开始。
我的日记、相册,这么多年老杨给我买的所有物品……
舒可星竟将这房子里和师父有关的一切,全都装进了证物箱。
我焦急地不住伸手去拦。
“舒可星!这些是师父送我的!和案件无关!你别拿走……”
手一遍遍从他的身体穿过,无力感蔓延上来,我欲哭无泪。
连解昀霄眼神都有些变了:“有些东西不是证物,你没必要都带走……”
舒可星面色冷凝:“和嫌犯和死者都有关,就是证物。”
“更何况,她不配拥有这些!”
我的心被狠狠一刺,瞬间明白过来。
舒可星……是在代替师父,和我断绝关系!
可师父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和我不是血亲,却胜似血亲!
要断绝关系,跟剜我的心、抽我的骨有什么区别?!
撕裂的疼痛让我浑身一阵阵发麻,几乎要被生生劈开一般。
收队之后,舒可星电话响起,来电人显示“周阿姨”。
周阿姨是舒可星看老杨年纪大了,替他请来帮忙照顾孩子们的阿姨。
“秦队长啊,你能过来一趟吗?孩子们一直在哭闹……”
周阿姨话说不完,就已经泣不成声。
舒可星眉头一紧,挂了电话,对解昀霄交代了一句就匆匆离开。
老杨生前,住在老城区的一栋老式居民楼里。
房子不大,两个卧室都摆放着上下床。
当初就是解昀霄和舒可星一间房,我和楚静瑶一间房。
而老杨……睡了二十年沙发。
我们几个离开后,两个房间又分别多了两架上下床,一共住了八个孩子。
舒可星一进屋,那些孩子就围了过来,哭着喊着要找老杨。
最小的孩子果果才四岁,抓着他的裤腿含混不清地喊:“爷爷……去哪里……我要爷爷……”
舒可星将她抱起,手指揩去她脸上的眼泪,自己也狠狠红了眼。
我看着眼前的情景,已经是肝肠寸断。
他要怎么告诉这些孩子,他们的爷爷已经牺牲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太残忍了……
这中间年龄最大的孩子石头不过十二岁,却已经比同龄孩子成熟太多。
他红着眼,强忍着哽咽开口:“秦叔,虽然周阿姨瞒着我们,但我也猜到了……”
“爷爷他……是不是出事……”
舒可星紧紧闭了闭眼,喉头颤动。
他重新睁开眼,眼里痛苦褪去,换成了冰冷的仇恨。
舒可星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朝着孩子们展开。
——那竟是我的通缉令!
我瞪大了眼睛,心里没来由地冷了下去。
下一刻,我就听到舒可星认真地告诉那些孩子。
“记住周牧辰这个名字,你们的爷爷就是死在她手上!”
第5章
我陡然一颤,心脏像被一束强电流狠狠击中,抽搐着缩紧到蜷曲。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舒可星,想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教这些孩子?!
可我一个音节都难以发出来。
我无比清楚——因为他已经认定了,我是凶手。
石头震惊地看着我的通缉令,眼泪打转:“是单阿姨……害死了爷爷?”
我看着他,心里一阵酸涩。
我的三个师兄姐平时很忙,我是来师父家最勤的,也跟这些孩子最亲。
我想,他一定很难接受,他们最喜欢的“单阿姨”却成了杀害他们爷爷的凶手。
但下一刻,石头就仰着头看向舒可星,悲恸又坚定地开口。
“秦叔,你一定要抓到她,判她死刑!为爷爷报仇!”
其他孩子也跟着哭喊:“我再也见不到爷爷了……是她杀了爷爷!”
我听着那些稚嫩的声音,心里凉了个透彻。
委屈痛苦的同时,又觉得果然如此。
不管是我爱的人、一起长大的师兄姐、出生入死的同僚……还是这些孩子。
所有人,都是用最短的时间就接受了“我是凶手”的事。
再把所有恨和痛都倾泄给我……
石头抬起手臂抹去眼泪,指着我的照片神情坚定。
“秦叔,我长大了也要做刑警!像你和爷爷一样!”
“我要把周牧辰这样的坏人全都抓起来!”
心脏像被狠狠砸在地上,四分五裂、鲜血淋漓!
我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收紧片刻,又颓然松开。
原来还有比“欺师灭祖”、“警队之耻”更加让我痛苦万分的事是——
我在这些,国家未来栋梁的眼中,已经成了违法犯罪的代名词、反面教材的典型。
而仇恨的种子,是舒可星亲手种下的。
我看着舒可星淡漠坚毅的脸,扯开嘴角,一声声,笑得嘶哑又凄凉。
“舒可星,孩子们这么乖,你会觉得满意吗?”
我只恨自己流不出泪:“可等你找到我的尸体,查明一切真相,你又要怎么告诉他们……”
“其实我是因公殉职,我也该葬入烈士陵园?!”
面前的舒可星喉头一动,拍了拍石头的肩,正要说什么。
周阿姨红着眼从里屋走出来,将一封信递给舒可星。
“秦队长,我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我看过去,就见信封上写着两个大字——
“遗嘱”!
老杨怎么会提前写好遗嘱?是有所预感,还是……
舒可星紧紧皱着眉,拆开了信封。
薄薄一张纸上,交代的事项很少。
毕竟老杨直到去世,存折里都只有八块六毛钱。
他唯一的财产,就是这个老旧的房子。
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这些孩子……
还有我。
我怔怔地看着上面写的:【无论我因为任何原因离世,房子都交由养女周牧辰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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