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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丛……我们走吧。”

  很短的一句话,裴璟之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走时身形狠狠一晃,幸得萧丛稳稳托住。

  江心月小心地回过头,见到裴璟之昔日高大挺拔的身姿如今已是形销骨立,依旧感到无言的难过。

  “若是没有发生过那些事该多好啊,裴璟之……”

  “我们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江心月很痛苦,她的心依旧不可避免地会为裴璟之而牵动,却永远无法原谅他曾经的所作所为。

  这一晚,江心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了,却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看到温玉不得善终,卫苍梧战死沙场,谢言抑郁而终。

  最后一个,她看到的居然是裴璟之!

  “心雨,我说过会让所有有负与你的人付出代价,而最后一个就是我。”

  “我唯有不得好死,方能赎清我的罪孽。”

  裴璟之独自坐在案牍前,白色狐裘被鲜血浸透裹住了他整个清瘦的身形。

  他的两只手腕上布满新旧划痕,整个人如同沐浴血中,死状凄厉。

  “裴璟之……裴璟之!”

  她猛地从梦中惊醒睁开双眸,心脏剧烈跳动着,久久缓过神来,眼角尽是泪痕。

  一阵敲门声响起,传来楚淮之担忧的声音。

  “心月,你没事吧?”

第27章

  楚淮之还是放心不下江心月,在裴璟之走后第二天就连忙赶来。

  江心月这才注意到,天光已经大亮,她擦了擦额间冷汗,下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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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月,你还好吗?”

  楚淮之站在门外,发丝有些凌乱,他眼中血丝未退,显然是一夜未睡。

  那天他并没有走远,他看到裴璟之雪中而立一夜,也看到了江心月最后的心软。

  “那天……我都看到了,不过我并非有意,我只是担心你!”

  江心月心如明镜,她点点头,语气却带着难掩的疲倦。

  “我都知道,谢谢你,淮之。”

  她错开一步:“进来说吧,别傻站着了,外面风雪大。”

  楚淮之看着她显然泛红的眼眶,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在门外的时候就依稀听见了江心月口中所念的名字

  虽然福宁县地处偏僻消息滞塞,但那位年纪轻轻官至首辅的裴璟之实在无人不知。

  看当日情景,首辅夫人陆心雨只怕就是此刻他眼前的江心月。

  他怔怔看着这张颇为熟悉的脸,难以置信里面是一个陌生的灵魂。

  楚淮之接过江心月递来的茶:“其实你……不是心月吧?”

  “我虽然愚钝,但也并非诸事不晓,你跟她真的太不一样了。

  江心月的手猛然一顿:“是或不是,有那么重要吗?”

  “若我不是江心月,你难道就要与我割席,从此与我形同陌路吗?”

  江心月低头抿茶,似乎只是寻常一问。

  楚淮之心思何其细腻,他摇摇头:“不会的,不论你是谁,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江心月眼睫一颤,眸光闪了闪,捏紧茶杯的手用力到发白。

  这是她作为陆心雨的时候,终其一生都在奢望的,过去的陆心雨等来的只有一次次埋怨指责。

  她被温玉诬陷时,卫苍梧言之凿凿地说:“温玉不是这样的人,你怎可因一己私怨迁怒于她?”

  谢言满脸讥讽地对她说:“温玉知书达理,岂是你能相提并论的?”

  还有裴璟之……

  他们口口声声说要敬她护她,却一次次抛下她,伤害她。

  而今她作为江心月,却终于有人愿意从一开始就坚定地选择她。

  江心月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不掉下泪来。

  楚淮之看她神情,眼底尽是心疼,他不知道江心月曾经的遭遇,也不知道她曾经受过何种苦楚。

  他第一次不顾礼数地牵起江心月的手,终于鼓起勇气继续了那日他未能说尽的话。

  “心月,早在一年前,我就已经倾心于你,无关姓名。”

  “待这场灾情过去,你可愿……与我完婚?”

  江心月怔愣了片刻,眼前的情形仿佛与过去交叠。

  灯烛下,裴璟之眉目缱绻,轻声吐露。

  “此心悦卿,如鹿饮溪,如乌栖树,如凤求凰,唯卿而已。”

  他也曾对她许诺:“我既娶你为妻,便会对你好的。”

  然而他没能做到,这些海誓山盟,绵绵情话,她都早已不会再相信。

  江心月垂下目光,一点点抽出手,涩然出声。

  “对不起,淮之。”

第28章

  “你很好,但我并非你的良人,不愿你因我错付一生。”

  裴璟之曾对她倾尽所有的好,那些经历已经深刻入骨,再难忘却。

  一直到温玉出现之前,她想的都是和裴璟之携手百年,共赴白头。

  她全部的心动和爱意都给了裴璟之,已经没办法再像当初爱裴璟之那样去爱别人。

  楚淮之的眸光渐渐暗了下去,他收回手,笑得苦涩:“无妨,我会等你,等到你愿意接受我的那天。”

  “你这是何苦呢……”

  江心月终究不忍,偏过了头。

  楚淮之用力攥了攥手,压下心底翻涌的不甘,看向江心月。

  “在那之前,我们仍然可以做朋友不是吗,你不必因此为难。”

  “淮之,是我对不起你。”

  江心月不知这具身体的原主因何而死,但她占据了楚淮之未婚妻的身体,却无法给他这份情意任何回应。

  “别这么说,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要有任何负担。”

  楚淮之摇摇头,始终带着几分笑意,好似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你这几天辛苦,记得多休息会儿,我先走了。”

  江心月目送他离开,坐在桌前,直到面前的茶完全凉透,她才起身出了门。

  这两日风雪连绵不停,厚雪又压塌了好几处房屋。

  她得让自己忙起来,才能暂时忘却心中繁乱不清的思绪。

  江心月用卖画所得的银两尽投入了救济赈灾一事上,每日为灾民施粥,添置冬衣,倾尽所能。

  自那之后的一连几日,江心月都没有再见到过裴璟之的身影,心里不免松了一口气,只是经常见到萧丛的身影在人群中不断穿梭。

  “娘亲!求求你,我不要跟这个人走!”

  一道稚嫩但尖锐的声音划破了雪夜的寂静。

  瘦小的幼童死死抱住妇人的裤脚,哭得就要喘不过气来。

  面色青黄的妇人也是热泪盈眶,心痛难当:“娘也是没有办法了,家里还有那么多小子要吃,你不要怪娘亲……”

  与她们相对而立的两个壮硕男子伸手将幼童的手从妇人腿上扒下来。

  “这个价钱爷已经够慷慨了,别在这要死要活的。”

  江心月看得心中一阵绞痛,幼年的她也曾这样撕心裂肺地苦苦哀求过自己的父母,若不是裴璟之,她早就已经悲惨死去。

  眼看着几人就要抱着幼童远去,江心月心一急,快步拦在了他们面前。

  “慢着,你们不能带这孩子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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