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第一次用那么冷漠的神情看我。
从前，我哪怕只是被树枝划了条印子，他都紧张心疼地找医师给我抹药。
可现在……
空旷中忽然传tຊ来两阵急切的脚步声。
我透过血色的视线望过去，只见明宗主和明夫人满脸焦急。
“秋序！”
“赶紧把秋序放下来！谁准你们这样对她？！”
明言湛挡在他父母面前，单膝跪下：“爹，娘，林秋序用噬魂玉害我性命。”
“又杀了大师兄，打伤孟疏雨，这些事宗门弟子都可以作证！”
“她背叛宗门，是我让弟子惩罚她的。”
听见这话，我的心沉落谷底。
明言湛是他们的儿子，明宗主和明夫人……大概不会不信他的话。
他们此刻，是不是也在愕然，自己怎么会收养这样一个白眼狼？
我忽然丧失了生的希望，头垂到水面下，任由水冲进我的五脏六腑。
可下一秒，只听耳边“铛铛”两声。
我手上的铁链被砍断，紧接着我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明夫人。
她抱着我，往我的身体里输送灵力，语气坚定。
“此事定有蹊跷，我不信秋序会背叛宗门，背叛明家！”
“言湛，我且问你，有人看见秋序亲手杀了你大师兄，又亲手打伤孟疏雨吗？”
明言湛自然说不出话。
我精疲力尽，仅靠着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明夫人的衣袖。
气息虚弱地道了一句：“不是我……”
便两眼一闭，陷入昏迷。
等再醒来，已是三日后。
明言湛奉命行事，不在宗门内。
明夫人守在我的榻边，见我醒来，立刻为我递来一碗药。
“秋序，你可好些了？”
我听见温柔的语气，便瞬间红了眼眶：“师娘……”
我没想到她和明宗主都会选择信我，眼泪潸然落下。
明夫人替我擦去泪：“别哭，你是我养大的，你什么心性我最了解。”
“把药喝了，然后再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事。”
我点点头，就着她的手将药喝下。
可还没说话，一弟子突然来报：“明夫人，孟家来人了！”
“孟宗主放话，说……说林秋序打伤他女儿，必要砍下林秋序一只手，此事才算完！”
第4章
孟宗主爱女如命，我便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完。
却没想到，竟要我一只手！
一瞬间，我脑海中划过很多想法。
而明夫人骤然起身，眼中闪过森寒的光芒。
“他当自己是谁？也敢来我明家宗门叫嚣！”
我慌忙拉住她：“师娘！若能换家里的安宁，一只手就一只手……”
明夫人打断了我：“胡闹！你是我女儿，谁也不能欺了你去。”
“你就待在屋中好好休养，等我回来。”
说完她就提剑带着弟子大步离开。
而我坐了会儿，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偷偷跟了上去。
宗门结界前，孟宗主带着一群门生。
明宗主和明夫人带着弟子相迎，丝毫不惧。
明宗主沉声开口：“孟宗主，我家秋序绝不会伤人。”
“关于令女受伤一事，其中一定有误会。”
再次听到师父与师娘对我的维护，我还是忍不住感动。
但孟宗主冷脸开骂：“能有什么误会？赶紧把林秋序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着，他身后的门生就拔出剑来。
明夫人当即扬手一挥，手上戒指状的法器飞出一圈炫目白光，将孟宗门生全都打倒。
“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撒野！”
孟宗主脸色大变：“你……你为了一个妖女，是要和整个修真界作对吗？！”
向来仪态优雅的明夫人冷了脸：“我再说一次，秋序是我女儿！”
“噗嗤——”
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让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去，只见一把白剑刺穿了她的心脏。
将她的声音刺得戛然而止。
而身后，我双眼空洞地紧握剑柄，被血溅了满脸。
明夫人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喊我的名字。
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就重重倒地，当场死亡！
光幕外——
看见这一幕，众人哗然，愤然大骂。
“看来传言非虚，事实果真如此！”
“这个挨千刀的白眼狼，明老宗主和夫人当初就不该救她！”
“若是能召出这个魔女的残魂，我定要将她打得灰飞烟灭！”
明言湛眼里泛起冰寒：“林秋序便是死上千次万次，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我只恨八年前没有将她千刀万剐！”
眼前一幕，我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因为没人比我刚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拔出剑，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又将明宗主当胸一剑杀死。
而后便是明宗的每一个人。
师兄师弟、医师药师、长老厨娘……
听着光幕中持续不断传来的厮杀声和惨叫声，我再站不住。
跪到地上，满面泪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那时死的人是我。
待万籁俱寂，明宗上下横尸遍野。
大雨瓢泼，血洗明南山。
光幕外各宗门中人辱骂不停，恨不得将我从十八层地狱中扯出来，再次鞭挞。
就在这时，却有人大喊一声：“不对！你们快看——”
“林秋序的额头有魔蛊的标记，她是被人操控的！”
明言湛狠狠一怔，抬眼看去。
只见光幕中——
孟疏雨从雨中走来，站到了如同傀儡一般的我面前。
她全身萦绕的魔气证明，她就是给我种下魔蛊，操控我杀人的人！
第5章
“又是孟疏雨？”
“怎么是她？！她什么时候给林秋序种的魔蛊？”
底下嘈杂声纷起，一片混乱。
而我眼睛泛起酸涩，几乎不敢去看明言湛的神情。
心底只剩下一个念头：他终于知道当年的真相了。
我侧过头，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起颤来，心头跟着颤抖。
他恨了我八年，如今是不是该有一点后悔？
一时，我忘了自己已经是灵魂，下意识伸手想要拉他。
然而我的手指就那么穿过他的身体，只握到一片冰凉。
我一下怔住，心头苦涩蔓延。
明言湛忽然手攥成拳，终于出声。
语气却是嘲讽至极：“她不是天赋极高吗？怎么会被轻易种下魔蛊！”
我如坠冰窖。
他还是不信……
明言湛长袖一挥，将刚才的画面倒了回去。
众人这才看到，就在明夫人和孟宗主对峙的时候。
正要走出去的我，被忽然出现的孟疏雨拦住。
她在我眼前张开了那萦绕着魔气的五指，操控了我的身体。
然后命令我：“林秋序，去杀了明宗的所有人。”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
众宗门的人纷纷噤声，再骂不出一句。
而明言湛像是受到冲击，怔坐下，双眼中全是茫然。
他摇头，低喃：“不可能……”
“林秋序杀我父母，灭我宗门，一切明明都是她做的……”
“就连我的灵丹，都是因为她才失去！”
说着，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找到了最后一个还可以恨我的理由。
他语气越来越坚定：“没错，林秋序仍旧罪不可赦。”
“当年她可以说出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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