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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顾荷却轻笑了两声。

宋韵清心沉一瞬,不知为何,她竟从这笑中听出些许讥讽的意味。

不等她细想,顾荷话锋一转:“清妃娘娘,您为何这般在意九千岁?”

宋韵清怔愣,一时无言。

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想到却被人一眼看穿。

转念一想,沈郁琛得对顾荷多偏爱,才能将她养得如此不谙世事。

宋韵清敛了思绪,避开了顾荷灼灼的视线。

她转眸看向庭院中被积雪压弯的树枝,缓缓开口:“因为九千岁,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

她十岁被人牙子卖进宫中,发了场高烧,痊愈后忘了许多事。

永巷里的姑姑都说她是没人要的野种,无亲无故。

是沈郁琛将她救出,为她取名,给她退路……

彼时的她就像此刻在寒风中摇晃的树枝,没有沈郁琛,她早已“折断”。

顾荷上前一步,来到她跟前:“可我听人说,九千岁挟天子夺政权,脾气喜怒无常,对忤逆他的人手段更是残暴……”

宋韵清的心陡然一震,她调转视线,正对上顾荷莫名变冷的面色。

她下意识开口为沈郁琛辩驳:“坊中传言不足为真,九千岁面冷心热,是个好人……”

她的话音未落,顾荷扬手狠狠一興興付費獨家巴掌打在了她脸上:“宋韵清,没想到你真做了仇人的走狗!还爱上了他!”

第六章

仇人?

脸被打歪的宋韵清懵然转头,看向顾荷:“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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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还未完,沈郁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她:“顾荷。”

二人皆惊。

顾荷闻言回头:“琛哥哥,你何时来的?!”

宋韵清循声望去,眼看着沈郁琛拎着一只绛红色食盒走到顾荷身前。

他无视宋韵清带血的破皮嘴角,执起顾荷的手,握在掌心轻揉:“疼不疼?”

宋韵清揪着的心,如坠深渊。

顾荷看着她,娇柔回应:“琛哥哥,荷儿不疼……”

顾沈郁琛停住向她手心哈气的动作:“不疼就好,你先回马车等我。”

顾荷怔了瞬,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她脸上挤出乖巧的笑:“好,荷儿去车上等,琛哥哥你莫让荷儿等太久。”

语毕她意味深长的看了宋韵清一眼,旋即转身,扬长而去。

长宁宫中,只剩宋韵清和沈郁琛二人。

宋韵清垂下头,抬手悄悄擦去嘴角血迹,就听得沈郁琛声音落下:“进去说。”

语罢,他径自往寝殿内走去。

宋韵清闻言,亦步亦趋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寝殿内。

沈郁琛将手中食盒放到茶几上,随即转身,扯住了宋韵清手腕。

宋韵清被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二人在椅上落座,沈郁琛将她抱到腿上坐好,抬手轻抚着她的小腹。

“半月不见,你倒是消瘦了不少。”

闻言,宋韵清攥紧了手中帕子:“劳九千岁挂念。”

“你跟我多年……”沈郁琛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语气森森,“如今又有了身孕,我自当多来看看你。”

他说着,转手打开了茶桌上的食盒。

盒子打开,药香扑鼻而来。

宋韵清还未回神,一碗褐色的汤药就送到了她面前。

沈郁琛的声音,近在耳畔:“喝了。”

霎时间,宋韵清脑中一片空白。

看来,沈郁琛还是不准她留下这个孩子。

她想挣扎,可宿命到底难逃……

宋韵清颤手从沈郁琛手中接过药碗,送至唇边。

她正欲喝下,沈郁琛却阻住她的动作:“你不问问这是什么?”

宋韵清动作滞住,端着药碗的手骨节发白:“不论什么,只要是九千岁赏的,韵清都会喝。”

她的这条命,本就是他给的。

沈郁琛闻言,冰冷的脸上竟浮现笑意:“韵清当真令我放心,也不枉我准备这碗保胎药。”

保胎药?!

宋韵清怔然抬头,看着面带笑意的沈郁琛:“九千岁……这是何意?”

男人嘴角噙笑,抬手抚摸她红肿的右脸:“我准你,留下这个孩子。”

宋韵清抓着药碗的手骤然收紧,她颤声提醒:“可他是……”皇上的血脉。

五年来,她在后宫如履薄冰,不就是为了让皇室无后?

沈郁琛怎会突然改主意,准她生下这个孩子?!

沈郁琛收回落在她小腹上的手,眸色一沉:“是谁的种不重要,他诞生之日,就是徐元慎的死期。”

宋韵清听得后背冷汗涔涔,僵坐在沈郁琛怀中。

她不敢动弹,就觉男人温热气息落在耳畔:“不仅如此,我还要扶你为皇后,让你做这大闳王朝,最尊贵的女人。”

话落,殿门口传来一声怦然巨响,殿门大开。

阵阵冷风袭入,宋韵清慌张看去,就见身着龙袍的徐元慎站在门口。

他脸色阴沉如墨,眸中风云翻涌:“九千岁,真是好大的口气。”

第七章

见到徐元慎,宋韵清脸上血色顿失。

她腾地站起身来,可双腿还软着,踉跄着往前倒去。

忽地,腰上一紧。

沈郁琛将她扶住,语调轻扬:“清妃娘娘如今有了身孕,走路更要当心,臣可不是每次都能扶住您。”

闻言,徐元慎脚步一顿。

他直勾勾盯着沈郁琛,眸中阴狠令人不寒而栗:“这是何意?”

而沈郁琛脸上无半分谦卑,只轻笑着开口:“此等好事,应由清妃娘娘亲口告诉皇上,臣先退下了。”

言罢,他放开宋韵清,转身往寝殿门走去。

待沈郁琛走后,殿内就只余她与徐元慎二人。

徐元慎冷眼看向桌上药碗,沉声问她:“这是什么?”

宋韵清声如蚊呐:“是……臣妾托九千岁送来的安胎药。”

话落,徐元慎脸色愈发阴沉。

他静静看了宋韵清片刻,忽玛⃙丽地抬起了手。

宋韵清以为又要挨打,惊惧地蜷起了身子,但想象中的痛感并未袭来。

徐元慎冰冷的手,轻抚上她被顾荷打肿的右脸:“疼吗?”

霎时间,宋韵清不知如何作答。

她强忍心中恐慌:“不……疼。”

“可朕疼。”

徐元慎眸中,有着病态的怜惜,“朕每次被沈郁琛羞辱,被他当做傻子戏耍,朕的心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痛苦不已。”

宋韵清心惊得愈发厉害,徐元慎从不在她面前提及这些事。

她强撑着,替沈郁琛开脱:“皇上误会了,九千岁绝无此意。”

语毕,她的下颚就被徐元慎一把抓住。

面前男人模样癫狂,双目血红:“你当朕还不知道么?你是沈郁琛派来的人,为了这后位,你竟甘愿为他效力!”

宋韵清心中的震惊,已淹没脸上痛意。

原来徐元慎早就知道了,那为何还留她至今?!

她面上不敢表露,只蹙眉低呼:“皇上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懂……”

话还未完,就被徐元慎的冷笑打断。

他一把甩开宋韵清,语带讥诮:“沈郁琛不在,你与朕大可打开天窗说亮话。”

宋韵清被丢在了软榻上,她回过头来,口中仍是那句话:“臣妾是真不知。”

听她这般说,徐元慎突然狂笑了几声。

他同情地看着宋韵清,怜悯开口:“好一个忠仆,处处替沈郁琛开脱,倘若你有天知道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该当如何?”

闻言,横在软卧上的宋韵清身形一滞。

她脑中猛地闪过顾荷的话。

她也曾说过,沈郁琛是她的仇人……

宋韵清茫然抬首,望向徐元慎:“皇上所言,是何意?”

男人俯视着他,眸中讥笑更盛:“看来你是真忘了,那朕便帮你想想。”

他抬手,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丢在了宋韵清面前。

宋韵清捡起一看,发觉是块极眼熟的半月形玉佩。

耳边,再度响起徐元慎的声音:“十年前,你的父亲宋方如,因忠心对朕,被沈郁琛诬陷成叛党,瞒着朕屠光了宋家满门……”

字字入耳,宋韵清呼吸逐渐艰涩。

而徐元慎模样愈发癫狂,他望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尤其是你的娘亲,因放跑了你,尸身在城门悬挂了三天。”

殿外,竟轰然响起一声雷响。

在大闳国,雪天打雷,是不祥的征兆。

宋韵清望着掌心玉佩,跌坐在地。

她缓缓从怀中拿出了贴身携带的那一块,颤着手将两块玉佩缓缓凑近,拼成玉盘。

宋韵清眼前发白,耳中嗡鸣声起。

第八章

带着血色的记忆碎片,涌进宋韵清的脑海——

她想起来了。

五年前那个大雪夜,震天的哀嚎声萦绕在宋府上空。

她那浑身是血的娘亲将她推出宅门:“韵清乖……往前跑,别回头……”

字字句句,犹在耳畔。

母亲那张布满泪痕的脸,赫然浮现眼前。

宋韵清喉中气血翻涌,张口欲言,却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她眼前发黑,整个人直直往地上倒去。

夜色昏沉,寝殿内灯火通明。

宋韵清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就瞧见了神情淡然的徐元慎。

他挑眉:“清妃,你醒了。”

宋韵清眼角泪痕未干,她抱着被子蜷缩在了床角,怔怔望着徐元慎。

而徐元慎站起身来,俯视着她:“朕知你心中痛苦,所以特来告诉你九千岁明日酉时,会在照月园设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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