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通讯玉符亮起。
大梦初醒,迟鸢睁开眼,她看见然灯就停在庭院半步之外。
于是迟鸢对他说:“我做梦了。”
少年何其敏锐,一眼便看见了她积蓄眼底残存的盈盈水光。
很奇怪,他颇不自在地捋了捋右肩的长发。“什么梦?”
听见他的发问,迟鸢强打起了精神,她用力地搓了搓泛着红色的眼眶。
“我,我梦见了一个看不清脸的人。”
听到此处,少年精致俊美的脸庞微不可闻地一变。
然灯翘起唇,语气故作镇静:“他给你传话了?”
迟鸢回想起梦里的场景,轻轻地否决:“话大抵是没什么的。”
“也许是我最近想的太多了。”
迟鸢扶着自己沉重的头,思绪如同一团乱麻,新旧事故堆积在一起,让她的太阳穴疯狂的跳动着。
见然灯担忧的看着她,迟鸢又坚定而艰难地重复了一遍:“只不过是一个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梦境。”
第250章 逃离
少年组织了许久的语言,头顶的太阳热烈地注视着这片大地。
他琥珀色的瞳孔不点而亮。
“师姐说,不需要我们去参赛了。”
第一时间得知消息,然灯便想着告诉迟鸢,好歹她是队长。
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击着她的大脑,迟鸢呆了呆,最终还是维持住了着为数不多的理智。
“理由呢,理由是什么?”
她等了等*可惜然灯张了张嘴,没能成功开口。
少年面上有些沮丧,惨白的肌肤下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江望舒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她就静静地站在两人背后,也不知道来了多久,听见了多少。
江望舒的语气很强势,不容抗拒。
她对迟鸢说:“迟鸢,小不忍则乱大谋。”
江望舒快步走了过来,“在明明知道有阳谋的情况下,没有必要拿性命去冒险。”
少女嗫嚅着开口:“可是我们…我们已经为了这个比赛等了很久。”
从理智上来说,迟鸢知道,江望舒说的都是对的。
但是她不甘心。
分明已经付出了那么多,拿到了最后的入场券,末了却要临阵退缩,是谁都不会愿意吧。
就连身旁的然灯抬眸,近乎恳求地靠近她,“江师姐,真的不行吗?”
江望舒颤了颤浓密的睫羽,从宗门未来的发展方向思考,作为镇派大师姐,她是应该同意的。
可是理智与情感在激烈地抗衡,夜深人静,女修一闭上眼睛,就能回忆起那一张一张青涩的面颊破碎的消失。
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生动的笑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全部掩藏在尘土之中。
江望舒的内心很纠结,曾经发生过的未来不断的提醒她。
此时此刻,仿佛有万千蚂蚁啃食着她的心脏,脆弱的肋骨处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痛,这痛感啊,一层一层的往上叠加,直到身体的主人彻底失控,才会消失。
万籁寂静,蝉鸣也歇。
又一道陌生的声音重叠地出现在耳畔。
“求你了,大师姐,让我们去吧。”
来者一共二人,除了越九青和君翩翩,再没有其他人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得到了的消息,此刻居然一起出现在这方小小的院子里,如同早有预谋。
蓝楹花的香气浅淡萦绕,飘浮在空气里,一视同仁的将少年们都揽入了轻柔的怀抱。
虽然表面上不说,连同迟鸢在内,他们队伍的成员好胜心都其实很强。
君翩翩说:“还没试过就这样放弃,实在可惜。”
然灯道:“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而且队伍里还有迟鸢,她会炼丹,不会出事的。”
最不言辞的越九青说,“不可以,做不战而屈人之兵。”
江望舒有些惊奇地看着他,印象里的他一开始连说话都磕磕绊绊,现在这家伙居然连谚语都能用上了。
显然她来这一遭是把人逼急了。
少年们你一言我一语,嘈杂却不是很凌乱,即便是这样,也要将江望舒淹没。
迟鸢的手攀上了她的长袖,“师姐,我知道你担心,可是不止我们在乎这场比赛,外面有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现在说弃权,倒显得我们弱势而懦弱啊。”
“再落进别人眼里,岂不是让他们看了风鸣宗的笑话?”
见迟鸢柔软了许多,江望舒逐渐放缓了语气,她耐心地道:“我内心是不希望你们去的,但你们既然如此说,又显得我过于自私了。”
迟鸢大惊:“师姐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江望舒打断了她的话。
哪里是他们需要夺得奉天联赛的冠军来为自己镀金呢,真正需要的,一直都是风鸣宗啊。
她将手搭在迟鸢和然灯的肩膀,姿态强硬,又将殷切而沉重的希望藏进眼眸。
“我已经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了,他们要如何看那是他们的事,实在不行就打回去。”
好说歹说都不见其动摇。
然灯不明白,为何江望舒如此难以沟通,他按捺不住地问:“那大师兄怎么想的?”
江望舒早就料到了他会问这事儿,语气平静:“他同意了。”
君翩翩:“?!”
然灯则是震撼,震撼两个字,完全无法表明他的心情。
居然连冷酷无情的大师兄也倒戈了,不应该啊。
“如果是以前,我会告诉你们,无论如何都要平安回来。”
“资源、经验、人脉,只要是你们想要的,什么都可以给你们。”
迟鸢深深地望进她的眸子,差点就觉得她快要同意了,却听见江望舒话锋陡然一转,冷冰冰地道:“但是唯独这次,不行。”
“再说了,你tຊ们已经没有符珏了。”
符珏符珏,又是符珏。
这个被故意抛之脑后的名字反反复复被提起,然灯终于有些暴躁的高声道:“不需要符珏,没有他,我们照样能拔得头筹!”
面对少年的怒气与委屈,江望舒只是勾唇一笑,“你说服不了我。”
“一个不完整的、分崩离析的队伍无法取得我的信任。”
然灯的脸色骤然苍白,如遭雷击般,他颤了颤身体,大脑空洞得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
“……”
这一回,所有人都哑然了。
是的,他们的队伍的确已经溃散得不成型。
扔下这句话,江望舒快步走出了小庭院。
哪怕少年们错愕而失望的表情历历在目。
走到转角处时,夜惊雨就站在墙角的树荫,恍若虚无缥缈的鬼魂。
他很瘦,越来越瘦。
连手腕处的袖管都空洞得鼓风。
青年的唇色苍白透明,他的身上没有了多少精气神。
“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去…真的好么?”
他犹豫了。
如果刚才在里面说话的人是夜惊雨,大概他已经心软的同意了。
江望舒背过身不去看他,眺望远方绿茫茫的云野,“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的记忆在提醒我,他们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为了那个比赛,我们失去的够多了。”
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夜惊雨无力回答。
她说的对。
“日后找些人看着他们吧,别让他们逃跑了。”
江望舒的声音缥缈云间,顺利的传到他耳中。
攥紧的拳头松了又握,紧了又开,终究换来一句,“好。”
***
君翩翩皱着眉,表情忧虑:“我们真的要坐以待毙吗?”
虽然年龄很小,但是他们都清楚,“能不能搞垮神州的势力,也就看这回了。”
如果风鸣宗能拿下不间断的三连冠,那么就有了与六大家族抗衡的势力,从此修真界不会再是他们的一言堂。
“必须要去,我们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然灯低头,喃喃地念了一句:“总有办法的。”
君翩翩突然想起了至关重要的事实。
“其实,还有就是,师姐把我们的参赛权拿走了,我们去了,会不会落空?”
“这个不必担心。”
迟鸢摇头,想起暗中窥伺的双眼,她冷笑了一声。
“如果真的像师姐那么说,他们必定要让我们在比赛里陨落,死在众目睽睽之下,才显得自己清白。”
“就算我们没有了比赛的权利,刷个脸也会放我们去的。”
越九青伸出手指,紫光跃现,触碰到山门外的阵法,立刻溃散。
他说:“师姐设置了禁制,出不去。”
“没关系。”迟鸢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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