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野面色冷凝:“和嫌犯和死者都有关,就是证物。”
“更何况,她不配拥有这些!”
我的心被狠狠一刺,瞬间明白过来。
秦时野……是在代替师父,和我断绝关系!
可师父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和我不是血亲,却胜似血亲!
要断绝关系,跟剜我的心、抽我的骨有什么区别?!
撕裂的疼痛让我浑身一阵阵发麻,几乎要被生生劈开一般。
收队之后,秦时野电话响起,来电人显示“周阿姨”。
周阿姨是秦时野看老杨年纪大了,替他请来帮忙照顾孩子们的阿姨。
“秦队长啊,你能过来一趟吗?孩子们一直在哭闹……”
周阿姨话说不完,就已经泣不成声。
秦时野眉头一紧,挂了电话,对解昀霄交代了一句就匆匆离开。
老杨生前,住在老城区的一栋老式居民楼里。
房子不大,两个卧室都摆放着上下床。
当初就是解昀霄和秦时野一间房,我和楚静瑶一间房。
而老杨……睡了二十年沙发。
我们几个离开后,两个房间又分别多了两架上下床,一共住了八个孩子。
秦时野一进屋,那些孩子就围了过来,哭着喊着要找老杨。
最小的孩子果果才四岁,抓着他的裤腿含混不清地喊:“爷爷……去哪里……我要爷爷……”
秦时野将她抱起,手指揩去她脸上的眼泪,自己也狠狠红了眼。
我看着眼前的情景,已经是肝肠寸断。
他要怎么告诉这些孩子,他们的爷爷已经牺牲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太残忍了……
这中间年龄最大的孩子石头不过十二岁,却已经比同龄孩子成熟太多。
他红着眼,强忍着哽咽开口:“秦叔,虽然周阿姨瞒着我们,但我也猜到了……”
“爷爷他……是不是出事……”
秦时野紧紧闭了闭眼,喉头颤动。
他重新睁开眼,眼里痛苦褪去,换成了冰冷的仇恨。
秦时野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朝着孩子们展开。
——那竟是我的通缉令!
我瞪大了眼睛,心里没来由地冷了下去。
下一刻,我就听到秦时野认真地告诉那些孩子。
“记住单依纯这个名字,你们的爷爷就是死在她手上!”
第5章
我陡然一颤,心脏像被一束强电流狠狠击中,抽搐着缩紧到蜷曲。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时野,想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教这些孩子?!
可我一个音节都难以发出来。
我无比清楚——因为他已经认定了,我是凶手。
石头震惊地看着我的通缉令,眼泪打转:“是单阿姨tຊ……害死了爷爷?”
我看着他,心里一阵酸涩。
我的三个师兄姐平时很忙,我是来师父家最勤的,也跟这些孩子最亲。
我想,他一定很难接受,他们最喜欢的“单阿姨”却成了杀害他们爷爷的凶手。
但下一刻,石头就仰着头看向秦时野,悲恸又坚定地开口。
“秦叔,你一定要抓到她,判她死刑!为爷爷报仇!”
其他孩子也跟着哭喊:“我再也见不到爷爷了……是她杀了爷爷!”
我听着那些稚嫩的声音,心里凉了个透彻。
委屈痛苦的同时,又觉得果然如此。
不管是我爱的人、一起长大的师兄姐、出生入死的同僚……还是这些孩子。
所有人,都是用最短的时间就接受了“我是凶手”的事。
再把所有恨和痛都倾泄给我……
石头抬起手臂抹去眼泪,指着我的照片神情坚定。
“秦叔,我长大了也要做刑警!像你和爷爷一样!”
“我要把单依纯这样的坏人全都抓起来!”
心脏像被狠狠砸在地上,四分五裂、鲜血淋漓!
我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收紧片刻,又颓然松开。
原来还有比“欺师灭祖”、“警队之耻”更加让我痛苦万分的事是——
我在这些,国家未来栋梁的眼中,已经成了违法犯罪的代名词、反面教材的典型。
而仇恨的种子,是秦时野亲手种下的。
我看着秦时野淡漠坚毅的脸,扯开嘴角,一声声,笑得嘶哑又凄凉。
“秦时野,孩子们这么乖,你会觉得满意吗?”
我只恨自己流不出泪:“可等你找到我的尸体,查明一切真相,你又要怎么告诉他们……”
“其实我是因公殉职,我也该葬入烈士陵园?!”
面前的秦时野喉头一动,拍了拍石头的肩,正要说什么。
周阿姨红着眼从里屋走出来,将一封信递给秦时野。
“秦队长,我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我看过去,就见信封上写着两个大字——
“遗嘱”!
老杨怎么会提前写好遗嘱?是有所预感,还是……
秦时野紧紧皱着眉,拆开了信封。
薄薄一张纸上,交代的事项很少。
毕竟老杨直到去世,存折里都只有八块六毛钱。
他唯一的财产,就是这个老旧的房子。
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这些孩子……
还有我。
我怔怔地看着上面写的:【无论我因为任何原因离世,房子都交由养女单依纯继承。】
【……阿白,昀霄,静瑶,箐箐,你们都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我希望即使有天我不在了,你们也能一直相互扶持……】
【……箐箐的天资不如你们三个,你们身为师哥师姐,要多照顾她……】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捏紧,痛得几乎要爆裂开来。
原来师父的遗物里,我也算一件……
我的眼前好像浮现出老杨戴着老花镜,一笔一划认真写下遗嘱的模样。
他给我遮风挡雨一辈子,最后还要把伞交到我手上。
我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师父……你在哪……”
痛楚和思念在心头纠缠,在一条在草上爬行的蛇。
我只想再见他一面,和他再说说话,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可我见不到他……
秦时野看完了遗嘱,脸色阴沉得不像话。
他收起信,只对周阿姨叮嘱了一句:“照顾好孩子们。”
而后就离开了。
他离开后,直接去了殡仪馆。
我没想到,师父老杨的遗体已经被送去了殡仪馆。
更没想到遗体只停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就被火化,送往市郊公墓下葬。
老杨的墓碑前。
警队全体穿着警服,神情肃穆。
我站在队伍最边上,听到秦时野沉声令下:“立正,敬礼!”
我下意识神情一肃,立正、抬手,对着老杨的墓碑敬礼。
这瞬间,我好像回到了从前无数个和大家并肩作战的时刻。
我忘了自己已经成了一道亡魂,只记得,我还是警队的一份子。
我看着墓碑上,老杨的和蔼笑脸。
轻声说:“师父,你不会白白牺牲的,我相信警队的每一个人。”
其他人很快陆续离开。
墓碑前只剩下秦时野、解昀霄和楚静瑶三个人。
安静了片刻。
楚静瑶忽然开口:“秦时野,你安排在附近的埋伏可以撤了,单依纯她不会来了。”
第6章
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我怔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
难怪下葬这么仓促,难怪不葬在烈士陵园……
他们竟然是为了拿葬礼作饵,引我出现!
解昀霄眼神黯了几分,冷声开口。
“从一个冷血凶杀犯的角度来说,她就算出现,也只是为了欣赏自己的‘杰作’。”
冷血凶杀犯……
解昀霄的话好像都冒着寒气,让我心冷到颤栗。
他好像再也不会想起,我曾经,是他给辅导过作业、签过试卷、开过家长会的……妹妹。
秦时野原本冷沉的脸色更阴了几分。
他拿出老杨的遗嘱,眼中情绪翻涌:“师父,这一次,我不能听你的话了。”
解昀霄和楚静瑶这时候才看到这封遗嘱。
他们一直竭力维持的平静,被这张薄薄的纸猝不及防地撕裂。
“师父他竟然……”
楚静瑶拿着信的手都在抖,眼泪大颗砸在老杨的字迹上,又被她慌张地擦去。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楚静瑶哭得这么伤心。
此刻她不再是独当一面的天才法医,只是一个失去了至亲的孩子。
我看得鼻尖发酸,忍不住朝她靠近:“师姐……”
可楚静瑶濒临崩溃的声音打断了我。
“单依纯她凭什么?她怎么配?!”
我脚步猛地顿住,灵魂都好像被冰冻住,再也无法往前。
解昀霄深深闭了闭眼,什么都没说。
但我知道,他也同意楚静瑶的话。
甚至……连我自己也无法反驳。
秋风萧瑟,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秦时野沉默半晌,抬手拍了拍老杨的墓碑,就像在拍他的肩膀一般。
“师父,等我,我一定会拿到单依纯的判决书来祭奠你。”
此时离秦时野立下的三天期限,还剩不到48小时。
我看着他阴云密布的双眸,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我和老杨牺牲不过短短几天,生活就已经是天翻地覆、物是人非。
似乎冥冥中有所感应,秦时野刚说完,电话忽然响起。
“秦队,有弟兄在东城废弃工厂发现了单依纯的行踪!”
秦时野眸光一凛,立刻挂断电话,带着人赶往废弃工厂。
警笛一路驰鸣,划破铅灰色的天。
越靠近废弃工厂,我死前的记忆就越清晰。
我清楚地记得,自己被迫上了歹徒的车之后,就被带到了那个废弃工厂!
而后……
我被打断手脚、拔去指甲、撕碎衣服……
再往后的事,我就不记得了,大概是自己已经死掉了吧。
想想我的尸体可能在那,我的心里还升起了几分期待。
但又不想自己死得太不堪,让秦时野看见……
废弃工厂。
秦时野带着人靠近工厂,将手里的枪上了膛。
“嫌犯手里有枪,小心行动。”
说完,他率先推开生锈的大门。
吱呀——
那一瞬,一股不好的预感将我的心猛地吊起。
下一秒大门打开,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就见空旷的工厂水泥地上,有几个用暗红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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