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一只无情的大手掐住,呼吸越来越困难。
电话那边不再说话,只能听到些细碎的叹息声和哭泣。
许久,那边才再次传来声音。
“……知道了。”
虞父的声音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说完,虞父就挂断了电话。
徐意礼放下电话,心口疼得喘不上气。
刚刚在电话里,自己彷佛也经历了一次酷刑。
每次回想起那晚的一幕,他的心就更痛一分。
如果谢言澈离开时,自己说了挽留的话,会不会她就不会离开。
接下来的一切就不会发生,自己也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如果。
突然手机亮起,传来震动,只见一条信息。
【谢言澈给您发了一条消息。】
第16章
瞬间,徐意礼感觉自己被人扼主咽喉,不敢呼吸。
他点开手机,赫然写着:【今天也要记得按时吃饭。】
顿时,他如泄了气的皮球。
这是谢言澈的定时发送。
明明已经知道人已经不在了,可心还是会忍不住期盼。
自己因为工作的原因,落下了严重的胃病。
每个月里都会有几天胃痛,为此她时不时的就会提醒自己好好吃饭。
只是因为工作原因,她并不能经常提醒自己,所以特意了一个定时发送。
以前他都是当做没看见,不予理会。
现在看着手机里的信息,他却失了神。
随后,他又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好。】
徐意礼知道,不会有人再回复了。
看着亮亮的屏幕,他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涩,还有些困了。
不知不觉他就睡了过去,只是他看见了谢言澈。
她站在医院白色的走廊上,满脸的欣喜。
手上握着产检报告的单子,高兴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那里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他们共同的孩子。
她迫不及待的从医院离开,想要回家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可是,他却在花园里陪着多多。
那画面,温馨的好像是一对亲生父子。
谢言澈脸上的笑容凝固,转而变成了担忧,变成了犹豫。
她害怕了,但还是坚定的走了过去。
她说:“我怀孕了。”
谢言澈的眼睛很亮,还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但自己吐出的话却很冰冷:“打掉!”再没有多余的话。
画面一转,变成了谢言澈坠海的那一幕。
她的眼神冷漠,决绝,还有释然。
“不要!”他不想她死。
徐意礼猛地大喊,入眼却是陌生的环境。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是谢言澈的房间。
外面天光大亮,阳光从窗户的位置洒进来。
他翻出手机,自己竟在这里睡了一天!
还有一条新的未读消息,是主持昨日的回复。
【好,注意身体。】
他熄灭屏幕,翻身下床。
今日,该去三宝寺了。
三宝寺建在山顶,没有代步工具上山,只能用脚一步一步登顶。
传说,三百年前一个受人迫害的僧人在此建造。
为的就是筛选那些无心修行之人,有心之人自是不怕苦累。
徐意礼站在半山腰里气喘吁吁,他望着拾级而上的台阶不禁疑惑。
为何他从前没有发现,这台阶是这样的多。
半小时后,他终于进入山顶的庙宇。
他没有立马去拜见主持,而是虔诚的跪在佛前,焚香烧纸,为谢言澈祈愿。
求她的原谅,也求得自己的原谅。
然后他紧闭双眼,双手合十。
只是心里的罪孽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愈加的严重。
门外的钟声响起,更像是敲在了他的心上。
沉重的,让人无处可逃。
甚至他的额头泌出汗水,佛前的弥撒为他敲响木鱼。
“施主,前尘往事,皆是大梦一场,当向前去看。”
徐意礼睁开双眼,是自己没见过的小沙弥,许是最近才来的。
只是向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随后起身,想后院走去。
他心里的事情太多不可解,他想求一求主持的解脱。
只是他刚走到后院前,就听到屋里传来主持的声音。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第17章
徐意礼怔在原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随后又听到主持的声音:“政淮,既然来了为何迟迟不肯进门?”
徐意礼上前推开主持的房门,只见主持已经等候多时。
“主持……我……”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诉说自己的罪孽。
谢言澈和孩子的死,虽是与自己无关。
可他终究良心不安,一闭眼皆是那一晚的景象。
主持却像看不到他脸上的忧愁,只是将棋子拿出来摆上桌。
“许久不见了,让我看看你的棋艺如何。”
徐意礼欲言又止,现在他被情绪缠绕,根本布置该当如何,又哪里有心思下棋。
最后看着主持的样子,他只能默默坐下。
一场关于围棋的对弈展开。
围棋对弈,考验的就是一个人的心境如何。
徐意礼根本无心下棋,如深处迷雾之中。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的白子便溃不成军,再无起势。
额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放下手中的子,低着头:“主持,我输了。”
“心不在此,如何能赢?”主持不疾不徐的将棋子收入盘中。
“我……”徐意礼说不出话来。
心里更是像堵了一块石头,压得他连喘息的都觉得困难。
他看到主持旁边的求签筒那个:“可以帮我我求一签吗?”
徐意礼想要借着这佛光照耀,求佛替自己占一卦。
主持叹了口气,将身边的求签筒递给他。
他拿起签筒,闭上眼睛,心中却无所念。
睁眼,签落,却是下下签。
他跌坐地上,面色颓败。
果然,一切都已是下下签。
主持面色微变,将他扶起,说道:“一切皆是因果,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倚,万物皆有定数。”
徐意礼只是叹气:“一切已晚,一切注定已是下下签。”
主持并不赞同他的话:“政淮,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视自己的本心,一切都为时不晚。”
徐意礼却不再说话,而是将签字收好放回竹筒里。
房里一时沉默,两人静坐在此任时间流淌。
主持闭着双眼打坐。
徐意礼两眼空空,无神的看着门外。
不知过了多久,主持睁眼看向他:“现在心静了吗?说说你最近的事吧。”
他回过神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没来由的心里一阵酸涩,胸口隐隐作痛,彷佛有人将他的心脏掏出来,放在咸酸水里浸泡,反复腌渍到脱水干瘪。
“我亲眼见证了妻子的死亡,她因公殉职坠海了。”
“和她一同去世的,还有未出生的孩子。”
事情很简单,但他不知自己为何如此难过。
“因未出世的孩子?还是妻子,抑或两者皆有?”主持直视他的眼睛。
他摇头:“我不知,我是在她坠海后才发现孩子有了孩子。”
主持看着他的眼睛,似是要将他给看穿。
然后缓缓吐出一句:“因为你未曾发现的爱,更因为你长久亏欠而来的愧疚。”
徐意礼愣住,一时心里迷茫:“未曾发现的爱?”
“世间种种,为缘起,为缘灭。”主持叹息一声。
“修佛多年,你却还曾看透自己的本心,事实于你皆如迷雾,唯有正视自己的本心,一切皆为时不晚。”
说罢主持便闭上双眼,捻起手里的佛珠,开始诵起佛经。
徐意礼心口一震,若有所思的朝着主持鞠了一礼,退出门外。
出了门,他仍旧觉得心里堵着一块石头,怎么都搬不开。
他走到山顶,站在亭子里俯视着山下的风景,他又想到主持最后的话:正视本心。
什么是自己的本心?
对谢言澈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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