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时迁淡漠到了极致:“佛说:众生平等。”
“不管是谁的孩子,一个就够了。”
落下这句话,他径直走进别墅。
江倪棠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直紧绷撑着的那根弦,断了。
对别人的孩子如同亲生,对自己的孩子却剥夺出生的权利。
这是众生平等?狗屁的平等!
江倪棠站在冷风里,通体冰冷,眼泪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她一手捂着小腹,一手紧紧攥着拳。
许久,她把眼泪逼了回去,带着通红的眼眶离开。
回到局里。
江倪棠失魂落魄地望着桌上自己和霍时迁的结婚照,想起当年结婚,她是多么的开心。
做了自己最喜欢的职业,嫁给了自己最喜欢的人。
当时她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
霍时迁对她冷淡,她告诉自己那是他的性格使然。
霍时迁不接她电话,不回她消息,她安慰自己是因为他太忙。
她为他找了一个又一个理由。
找了五年,却撕下了这段婚姻的伪装,露出最残忍的真相——
霍时迁不爱她。
他娶她,是因为家族逼他需要一个妻子。
他和她亲密,是因为家族要他传宗接代。
江倪棠弯下腰将脸埋进手臂里,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撕裂成了碎末。
一夜无眠。
到第二天早上,江倪棠心中还在纠结这个孩子的去留。
这个艰辛得来的孩子,她舍不得。
可如果她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爱,对孩子来说太不公平。
让她的孩子看着自己的爸爸对其他孩子好,更是残忍。
江倪棠深吸了口气。
突然,言承拿着一沓文件走进:“小橙!开会——豁牙佬出现了!”
‘豁牙佬’。
听见这个外号,江倪棠的背一瞬发紧。
他就是两年前刺伤她小腹,最后逃之夭夭的那个人犯!
时隔两年,终于又有他的行踪。
江倪棠在会上毫不犹豫:“我要参与抓捕!”
言承没说什么,会议结束后却把她叫到一旁。
“小橙,这次行动很危险,你现在怀着孕,不能去。”
江倪棠执拗摇头:“两年前他是从我手上跑的,我必须要亲手将他抓捕归案。”
也是在这一刻,她确定了一件事——
这个孩子是她的,她不会打掉,不会让任何人替她做决定。
言承皱起眉,但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而江倪棠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决定找霍时迁好好谈一次。
而今天是十五,他去三宝寺礼佛的日子。
她拦了辆车,直接去了寺庙。
在这里,霍时迁有一间自己单独修禅的禅房。
江倪棠报出身份后,跟着僧人来到了一间房前。
她站在门前沉默了许久,才抬手推开门走进。
可一室檀香,静谧无声。
霍时迁却不在。
她望去,只见庄严的佛像之下,摆满了供奉的蜡烛灯。
细数下来,竟然有百来盏。
江倪棠不由地好奇问身后领路的僧人:“这是什么?”
僧人解释:“这是海灯,很多人点燃它,以此来赎清心中的罪孽。”
赎清罪孽?!
霍时迁这样的人,也有罪孽要赎清?还有这么多?
江倪棠走近拿起第一盏。
上面刻着日期,二零一八年,六月初八。
第二盏,就是六月二十四。
初八、二十四号……是每个月她和霍时迁做夫妻之事的日子!
江倪棠的手忽然抖了起来。
她迫切地一盏盏扫视过去,想要找到证据否认自己的猜想。
可让她失望了。
整整一百二十盏灯,代表五年,六十个月,每月两次房事。
所以……霍时迁每次和她做完夫妻之事,就会来点燃一盏!
她,是霍时迁心中的罪孽。
第8章
江倪棠的心蓦然一沉,仿佛瞬间沉入天塌地陷的痛楚中无法呼吸。
普通夫妻应该做的事情,对霍时迁砚来说。
竟然是一种罪孽!
她踉跄一步,感觉有一把刀扎进心口搅碎了她的心脏。
这一刻,她从未如此清楚过——
霍时迁不爱她,甚至心里是厌恶和她相处的。
手机忽然响起。
江倪棠点开短信,霍时迁发来一条:【今晚回老宅,晚上六点我回家接你。】
所以他今天根本没来礼佛。
他这样守规矩的古板人生,是什么事能让他背弃自己多年来的习惯?
江倪棠攥紧了手机。
紧接着又一震,言承发来消息:
【你要慎重考虑,豁牙佬穷凶极恶,想想你的孩子和家庭,你没必要以身犯险。】
孩子?家庭?
江倪棠心里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她的丈夫不要她的孩子,更不爱她。
她看上去似乎什么都有了,但实际上,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江倪棠魂不守舍地离开了寺庙。
回到家,她站在玄关。
望着这个和霍时迁生活了五年的房子,尖锐的疼痛划过心脏。
回想过去的这五年,她试图在记忆里找到一丝,霍时迁在乎她的证据。
可越想,越是将霍时迁对她的冷淡,给回忆得清清楚楚。
每一次同床时的面无表情,每一次一起吃饭时的沉默寡言……
这细密的疼痛,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
直到门外传来车的引擎声。
江倪棠走出去,黑色迈巴赫静静停在路边,隔着玻璃却看不清里面的光景。
就像她的婚姻。
外表光鲜亮丽,可里面乱成了一团。
江倪棠深吸了口气,冷空气从喉咙往下,蔓延到四肢百骸。
忽然间,她胸口那股闷堵的感觉消失了。
她脑海里纷乱的想法,也突然清晰了。
她来到车前打开车门,但没有坐进去。
而是直接对霍时迁说:“我们离婚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只有江倪棠知道自己心里多痛。
就像是从身上砍下最软弱的一块地方,痛得她失声,不能呼吸。
车厢里,霍时迁掀眼看来。
那双始终漆黑冷沉的眼,难得划过一抹茫然。
“你要赌气也换个时间。”
“现在上车,父母都在老宅等着了。”
他对于她刚刚的话,毫不在意。
江倪棠料到他可能会是这个反应,但亲眼看见,喉咙间苦涩更浓。
她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加重了语气:“明天十点,民政局见。”
说完,她将车门关上,转身离开。
回到警局。
等坐到办公桌前时,江倪棠脸色已然苍白。
江倪棠没想过有一天会和霍时迁离婚,更没想到提出离婚的会是自己。
她伏在桌上大口呼吸,却怎么也止不住心里的痛苦。
她捂着小腹,眼泪洇湿衣服。
……
第二天一早,江倪棠早早地带上身份证去了民政局。
站在民政局门口时,她才发现路边的树枝上叶子都黄了。
冬天要来了……她和霍时迁的婚姻也要成为过去了。
悲伤的情绪像一根线将江倪棠缠绕,逐渐收紧让她几乎窒息。
然而,时间从八点到九点,再到十点。
霍时迁都没来。
江倪棠突然凄凉一笑,心上也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凄凉。
佛爱众生,可佛不爱一人。
就在这时,她父亲给她打来电话。
刚接通,就听对面语气严厉:“现在马上回家一趟。”
半小时后,陆宅。
江倪棠刚进客厅,她父母坐在客厅,神情不苟言笑,整个屋子都显得压抑。
她走过去,还没开口。
虞父一巴掌拍在桌上:“你要和政淮离婚?”
江倪棠一顿,没想到父母这么快就知道了。
但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点头:“嗯。”
“胡闹!”虞父顿时变了脸色,“你当婚姻是儿戏?能说离就离!”
江倪棠从小被父母宠坏了,这是虞父少见那么严厉地吼她。
她一下红了眼:“我的婚姻我做主,我要离就离!”
“霍时迁根本就不爱我,我后悔了还不行吗?”
虞母怜惜地将女儿抱在怀里,冲虞父蹙眉:“你少说两句!”
虞父冷着脸:“谁不是苦着过日子,忍忍就罢了。”
“反正以后离婚的事不许再提!”
江倪棠的委屈一瞬像冲出闸的水:“我不忍……我都忍了五年了!”
凭什么要她忍?就因为她先爱上他,就因为她是动心的那一方?
她咬咬牙,还要再说什么。
忽然,手机上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点开来看,只见照片上霍时迁和苏安禾抱在一起,好不亲密!
江倪棠手抖起来。
他没来民政局就算了,竟然是和苏安禾在一起!
这是他第几次为了苏安禾,打破自己的规矩了?
江倪棠腾一下站起身,扔下父母,夺门而出。
她一边大步走,一边给霍时迁打电话。
听筒里嘟嘟时,她面前忽然站了个人。
“江倪棠,虞警官?”
江倪棠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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