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是世上独一只的梦及。
这也是从前我被那群道士穷追猛赶的原因。
妖丹若是被旁人生生剥去，多少会有些损耗，只有自己心甘情愿剥下来，才能完美。
但将妖丹剥去，妖便会失了法力，彻底没了反抗的力量，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所以从未有妖甘愿剥下过妖丹。
可玉虺看我，眼中却是笃定。
他料定了我会剥下妖丹。
那毒牙吊坠紧紧贴在我的胸前，尖锐冰凉，仿佛稍有不慎便会刺破皮肤。
我闭了闭眼，终是点了头。
“我答应你。”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我根本没有和玉虺谈条件的资格。
一阵轻轻的刺痛从丹田处传来，一颗发光的妖丹浮现在我的掌心。
它虚虚悬着，周身萦绕着点点光晕，是自我降生起便陪着我的妖丹。
玉虺直接伸手，引过妖丹，直接没入他的掌心。
像是有什么东西瞬间被剥离，我眼前阵阵发黑失了力气跌坐在地。
玉虺垂着眼，居高临下看着我，眼底盛满奚落。
“真可怜。”
“像流浪狗一样被人玩弄。”
我却无暇顾及他的讥讽，只定定看着他。
“玉虺，希望你遵守承诺。”
“这是自然，蛇妖一族最是信守承诺。”
玉虺说着，又忽然抬起手，凝出那淡蓝的光团。
他问：“只是我好奇，这个你想怎么处置？”
我看着那光团，神色却沉重起来。
这是他窃取的，宥白关于我全部的记忆。
从前世我缠着他，他纵着我，到今生焦头烂额的一系列琐事。
不要了记忆，他再记不得我，可以如从前一般，去过谢宥白平安顺遂的一生。
可想起宥白的话，我还是心乱如麻。
他忘了我，可他又还记得我。
我的手紧紧攥起，指甲深深嵌入手心。
最终，我还是做了决定。
“不要了，别让他再想起来。”
从前的那些恩怨纠葛没什么好回忆的，每每想起便是心痛。
如今我重回了谢家，成了他的妹妹。
并非名不正言不顺，而是会相伴一生的家人。
这些记忆也没什么必要了。
别让他记得我，等他醒来就说他失忆了，再慢慢习惯就是。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听了我的回答，玉虺却轻轻挑了眉。
他似是不满意我的回答：“小梦及，你这样好没意思。”
“弄得我都想插手了。”
我一愣，瞬间警惕起来。
“可你已经答应过我，不会来打扰我们了。”
“我是答应过你。”
玉虺说着，手上渐渐使了力，将那光团捏得血红。
他歪头看着我，噙着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但我没说过不跟你唱反调吧，小梦及？”
话音落下，那光团被人轻轻捏碎，几缕烟雾直接飞入了病房。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却连站都站不起来。
玉虺却走进了我面前，弯腰蹲了下来。
那张妖艳的脸瞬间放大。
他离我离得极近，近到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冰凉，不带一丝生气，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蛇不是恒温动物，从来都冷血无情。
“看看吧，小梦及。”
“那些记忆我怎么偷来的，就怎么还回去。”
“最舍不得的记忆，当然要最后想起。”
第27章
留下这句话，玉虺便离开了。
我被独留在原地，脑中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妈妈走出来，看见我坐在地上，连忙将我扶了起来。
“小希，你这是怎么了？”
她担忧看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
“是不是没休息好累坏了，回去睡一觉吧？”
我挣扎着摇了摇头。
“我去楼上吧。”
“我不想一个人回家。”
比起空荡荡的家里，我宁可在那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案发现场睡觉。
妈妈犹豫了一瞬，扶着我一起上了楼。
进了房间，地上满是血，惊慌失措的脚印格外明显。
妈妈扶着我的手一紧，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忽然有些愧疚，不该由着她上来，还白白让她忧心。
“妈妈，您先下去吧，我睡一觉就好。”
“小希……咱们还是回家睡吧，这里实在是……”
妈妈不断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又想劝我离开。
我哄着将她推了出去。
“妈妈没关系的，您还不知道吗，我从小最不怕这种东西了。”
小时候家里一起去鬼屋，我永远是最冷静的那个。
哪怕是工作人员扭曲着身子爬过来，我也能屹然不动。
这对一个小孩子是重大打击，但我是只活了千年的老妖。
我穿着蓬蓬裙，梳着两个羊角辫漠然站着，给了工作人员沉重一击。
同样受打击的还有小时候的谢宥白。
他总是害怕地死死挡在我面前，然后一睁眼对上我漠然的眼神。
有时我会装一下，满脸惊慌地捂住嘴。
“天哪，哥哥多亏了你保护我。”
“我快被吓死了。”
谢宥白的打击更大了。
我绘声绘色将这些一一讲给妈妈，她才难得露出了点点笑意。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妈妈先下去了。”
妈妈说着不再久留，逃也似的走了。
我走进浴室，好好洗了个澡，给自己换了新的病号服。
毕竟这里是精神病院，只有病号服。
出来后，我又看见了被扔在角落里的水果刀。
刀上血迹已经斑驳了，难看得不成样子。
虽然私了了，但我思索着，总觉得这刀还有别的用处。
想到这里，我便打算在房间里找个袋子将它装起来。
找着找着，我却在床下看见了一只箱子。
见到的瞬间，我的心狠狠一沉，跳动的却越来越喧嚣。
这是我留在谢家的箱子，里面装着宥白送给我的礼物。
却没想到，会被他搬到了这里。
打开箱子，却看见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分类放得整齐。
每一样东西，都被贴着便笺纸，上面是宥白的字迹。
【十岁生日，小希说想要一个会到处跑的老鼠玩具，买给她很开心，别忘了。】
【十一岁圣诞节，小希说想要一个长得像礼物的礼物盒，我在里面藏了个小熊玩偶，她至今都没打开，别忘了。】
【没有节日，小学毕业的暑假，在欧洲旅游，在复古商店买的八音盒，别忘了。】
别忘了，别忘了……
宥白一件件都写下来，提醒自己别忘了。
他记的比我记得清楚得多。
眼前一遍遍模糊，眨眼又清晰起来，可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却再次模糊。
我不声不响地擦去眼泪，一样样看着，回忆在脑海中闪动。
看着看着，我便翻到了那被丢掉的手绢。
【我说要掀盖头，别忘了，千万不能忘了！】
心跳变得扭曲，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痛得厉害。
他不是说，他早忘了这手绢吗？
第28章
我局促握着那手绢，当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那样看着我，字字诛心地告诉我，他早不记得了。
可他明明记得。
他这样强调地告诉自己要记得，却要骗我已经忘了。
我不明白，却下意识地将那便笺纸捏变了形。
纸张翘起的瞬间，却展现出背面密密麻麻的字迹。
我一愣，小心将它翻了过去。
背面的笔迹凌乱起来，却解释得很详细。
我看着，却好像听见了宥白的声音。
“希儿带着它来找我，看到的瞬间我就想起了它的出处。”
“但我好生气，我觉得从前的谢宥白和我不一样。”
“我被动地承受了他的记忆，看着他和希儿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叫她小希。”
“我很生气，气他也气我自己。”
“气他被蒙在鼓里，更气自己明明万念俱灰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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