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扒拉住门框,不肯出去,大声嚷嚷:“父皇,你别令立别的女人为后,琼儿只要我的母后。”
“你要是令立别的女人为后,母后就会被坏人带走,琼儿也会跟着一起走。”
“这样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们了!”
我的大声嚷嚷,没换来父皇的紧张。
他一把将正在批改的奏折甩到我面前,一字一句:“朕是天子,这诺大的皇宫,重重守卫,别说有人进来,就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我被太监带回了凤仪宫。
自那以后,宫门口也整日整夜守了侍卫。
思绪回笼,我看着床榻上的母后,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
母后没有被坏人带走,但是她生病了。
想起父皇今天说,母后什么收拾好我,就把我们放出去。
我打开箱子,笨手笨脚的给自己换最好看的裙衫。
这一次,我要穿得漂漂亮亮的,带母后离开。
第6章
以前都是母后给我换衣裳。
可是她生病了,我只能自己翻箱倒柜,找到去年生辰母后送我的鹅粉襦裙。
我折腾了好一会,直接急哭了。
因为这裙子实在是太难穿,我小胳膊小腿根本穿不好……
哭累了,我就拿着碎了的玉簪躺在母后身边。
玉簪冰冰凉凉的,母后也冰冰凉凉的,我感觉自己好冷。
我双手在嘴边哈了口气,暖和后再伸手抱住了母后。
她终于暖了些许,但没过一会,她又冷了起来。
我觉得我脑子可能被冻的不大清醒,母后看起来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她的皮肤不知为何有些发青,原本粉粉的嘴唇也变得发乌发绀。
我踩上方凳,取出梳妆台抽屉中的胭脂,有白的有红的,琳琅满目。
我有模有样地学着以前宫女给母后涂脂抹粉。
母后最怕变丑,那样父皇就不会喜欢她了。
唉,虽然还没等到她变老,父皇现在好像已经不喜欢她了。
“没关系,琼儿会永远喜欢母后。”
我一点点给母后抹着胭脂,看着她的气色越来越好。
我终于放心了。
依偎在母后的身侧,甜甜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
梦中。
母后的脸上恢复了红润,父皇坐在一侧温柔看着她。
可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父皇总是很忙很忙,他有时好几天都不来看我们,有时半个月才来一次。
传话的宫人说,陛下和苏九棠在一起。
母后搂着我,看了眼一桌的佳肴,泪珠溢出她的眼框。
我听见她低声喃喃:“你宁可宠幸我的大宫女,也不肯听我解释……”
母后难受,我也难受。
我跑去御书房想问父皇,什么是宠幸。
为什么父皇宠幸别人会让我的母后那么难过?
父皇没有解释,而是面色冷沉地拽着我回了凤仪宫,把我丢在了母后的面前。
“姜茵雪,你真是好样的,为了固宠,连孩子都不放过!”
说完,他就一把扯过母后将她带进寝殿内。
屏风后,传来衣衫布帛撕裂的声音,还有母后的痛苦叫喊。
我想冲进去救母后,却被宫人捂住耳朵抱着离开。
梦醒。
枕头上湿哒哒的,不知是母后在哭,还是我的眼泪。
我看着冷冷清清的宫殿,整个人晕乎乎的有些头重脚轻。
我看着床榻上熟睡的母后,声音带着哭腔:“母后,琼儿要怎么做,你才会醒过来?”
回应我的,只有被风吹动的床幔声,宛若女人的哭咽。
殿门出不去,没办法给母后找太医。
我将剩下的最后一粒药丸喂入母后的口中,又晃了晃空掉的药瓶。
没药了,生病的人是不能断药的。
父皇以前生病,断了药,病愈发重,显露破败之势。
那时母后守着他,每日以泪洗面。
我不能哭,因为母后需要我照顾。
我望向院子里高耸的红墙,将视线定格在那棵已经没了红果子的大树上。
我费力的爬上了那棵树,想要通过这棵唯一的树,翻墙跑去太医署,为母后取药。
宫墙外是碧蓝的天,青树外有母后的救命药。
才爬到一半,我累得直喘气。
前几天爬树时,我还很有力气,现在感觉比登天还难。
这时,宫道上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意外映入我的眼帘。
是父皇!
我一喜,想要朝他招手。
树枝咯吱咯吱响了起来,摇落几片绿叶。
而后,我的笑就僵在嘴角。
父皇和苏九棠,以及一位看起来和我同龄的小孩走在一起。
他们手牵着手,幸福和睦,深深地刺痛了我的眼。
第7章
父皇突然看向凤仪宫,神色冷漠到没有一丝温度。
不知怎地,我心里一慌,脚下突然一空。
我下意识想要树枝,整个人还是直直地往庭院内栽倒。
“砰!”
我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右腿传来锥心的痛。
好痛,痛得我眼泪直流。
我想爬起来,但全身都使不上力气。
眼皮好重,身上好痛。
“母后……”我低声喊着。
意识逐渐昏沉。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父皇和母后拉着我的手,一起走在湿漉漉的青石地上。
我一蹦一跳,一不留神噗通摔倒在地。
父皇将我抱在怀中,语气担忧:“琼儿,疼不疼?”
我膝盖火辣辣的疼,疼得大哭起来。
“疼,琼儿好疼……”
我不光腿疼,肚子还好饿,浑身上下都难受。
母后撩起我的裤腿,轻轻吹了口气。
“乖琼儿,母后吹吹就不疼了。”
我倚靠在父皇的胸膛,听着他健硕有力的心跳,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心安。
嘀嗒、嘀嗒……
雨水滴落在我的脸上,让我从昏沉中转醒。
我缓缓睁开眼,整个人晕乎乎的。
迟了好几拍,我才发觉自己还躺在庭院的青石地板上。
不知下了多久的雨,我身上的衣裳已经湿透。
心里空洞洞的。
我不想从梦里醒来,梦里的父皇对我很好,母后也没有生病。
我希望她永远都不会生病。
我哆嗦坐起身,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咳了许久也没咳出肺部的凉意,喉咙针扎般得疼。
我随手擦了擦脸,才发现自己的袖子有一抹红。
我呆住,是我刚刚咳出来的吗?
可是殿内已经没有药了,我全都喂给了病重的母后。
想起母后,我连忙支撑着站起来,右腿传来锥心刺骨的痛,让我又发软地摔倒在地。
好痛!眼泪瞬间溢满了我的眼眶。
我好害怕,感觉整条腿都不是我的了。
“母后……”我嘶哑着嗓子,带着哭腔喊她。
母后没来。
她还病重着,又怎么能来扶我呢。
我抬起衣袖摸掉脸上的泪,第一次告诉自己不能哭。
我捡起一旁地上的断枝,忍着剧痛踉跄站起来。
低头一看,我的右腿好像是歪曲的,脚尖歪到了后脚跟。
怎么会变形呢?
我不懂。
可能是刚才从树上摔坏的,看起来好吓人。
我用断枝做拐杖,一瘸一拐地回到殿内。
屏风后,母后安安静静的躺在床榻上,依旧是睡着的模样。
我眼泪一扑簌,滚滚落了下来。
“母后,琼儿刚才准备爬墙去找太医,摔了一跤。”
“我摔得好疼好疼,都走不了路了,你快起来抱抱琼儿……”
我抽噎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母后还是没理我,她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嘀嗒——”
安静的宫殿除了我的哭声,突然传来滴水声。
凤仪宫漏水了?
我仰头看了一会,再低头一瞧,原来是我湿哒哒的裙摆在滴着水。
我身上漂亮的鹅粉衣裙被水浸成深色了,地上也留着几个脏兮兮的脚丫子印。
母后说过,人不能穿湿的衣服,尤其是我现在还咳嗽。
殿内安静了下来,只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脱掉身上湿漉漉的衣衫,从外到里。
再笨手笨脚地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裳,想给自己换上。
可是,衣襟前的系带,我不会绑。
歪曲变形的腿,让我穿不了裤绔。
我拿着衣裙回头看向床榻:“母后,琼儿穿不好衣服。
本文来自投稿,如侵权请联系87868862@qq.com 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