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到了灵隐寺。
因为曾经阿辙说:“这里求姻缘最灵,我把我们俩的红丝带挂在了槐树最上面的枝条上,上天一定能看到!”
我不知道上天有没有看到。
只是此刻,我站在槐树下,怎么也找不到属于我和他的那条。
“施主,又见面了。”
苍老的声音传来,我茫然回头,就看到了灵隐寺的住持。6
“您还记得我?”
“记得。”他笑的慈祥:“你和你的爱人都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大概过去六七年了吧,你们结婚了吗?”
我摇了摇头:“他要结婚了。”
住持依旧平和:“世人都说本寺很灵,每天来庙里求姻缘的人也很多,但并非人人都能如愿。”
“可那又如何?只要他们跪在蒲团上闭眼祈祷的那一刻是真心的,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
我看着住持慧智的眼,心像被什么重重撞了下般。
也在这时,风吹过。
我看到了那条写着我和颜不舍名字的红丝带。
我微微踮脚,伸手抓住了丝带,实打实攥在掌心里的那刻,心里一直沉重的情绪好像轻了不少。
走出灵隐寺的那刻,我回头看着寺内香炉里缥缈的香火。
撞钟声在心里涤荡。
曾经和阿辙牵手走进去的景象似乎又浮现在眼里,又如烟消散。
我收回视线,看着手机里‘颜不舍’的联系方式,慢慢按下了删除键。
之后,我开始大江南北的旅游。
曾经没能和阿辙去的,我开始一个人游阅。
我没有再关注北京的事,也没再听说过颜不舍的消息。
和霍礼州也很少联系。
恍然间,我和北京,和过去彻底断裂开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走了很多地方,等想回忆时,却又记不清什么。
偶尔专程飞机火车,或者吹风时,头也会隐隐作痛。
吃药无果后,我去了医院。
却被告知:“很遗憾,你换上了阿尔茨海默症。”
“你会渐渐忘记所有事情,所有人,这种记忆丧失几乎不可逆。”
我就说老天在跟我开玩笑。
在我经历阿辙‘死而复生’后,又让我像电视剧女主一样患上这种奇奇怪怪的病。
我一再追问医生,会不会有误诊的可能。
但很可惜,她都说:“没有。”
“楚小姐,您的脑部片子已经拍了好几次了,都是一样的结果,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还请您冷静。”
我不记得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只是凛冽风雪中,我看着被冷风吹的猎猎作响的检查报告,才恍然——
原来已经又是一年冬了。
颜不舍在做什么呢?nmzl
应该已经结婚了吧?
我想着,折好报告揣进口袋,准备回宾馆。
手机却嗡得响起。
屏幕上那串来自北京的电话号码,没有备注,却那么熟悉。
手跟着手机的振动不断在抖。
我舔了舔干裂的唇,缓缓按下接听:“喂……”
电话那头,颜不舍熟悉又陌生的低磁声音传来——
“回北京一趟吧,霍礼州死了。”
第9章
颜不舍说什么?
霍礼州死了?
怎么可能?!
是玩笑吧?
还是酒桌游戏?
我想了无数种可能,想要反驳颜不舍。
可这才早上十点,根本不是喝酒的时间。
更何况我清楚,颜不舍不会拿霍礼州的生死玩笑。
三个小时后,我回到了北京。
站在霍礼州墓碑前的那刻,我甚至都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梦。
最后一次见霍礼州是什么时候?
我看着墓碑上霍礼州的黑白遗照,脑袋里只能回想起一年前的那一场璀璨烟花。
在我决定放下颜不舍后,在我决定不再深陷那些年的虚假后。
那天晚上,他送我回家,离开前,他跟我说了最后一句话——
“迟栖,我们永远是朋友。”7
可我从来没想过,原来,永远的期限这么短暂。
“这是礼州的遗物,他母亲让我转交给你。”
耳边突然响起道男声,我转头就看到一封信。
接过后再抬头,就看到一张有些陌生的脸。
他是……
还没等想起,心脏里却先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
与此同时,我想起了他的名字——颜不舍。
我爱了十年,为了他来到北京,也因为他离开了北京的那个男人。
我点了点头,垂眸展开了霍礼州留给我的信——
“2018年1月1日,迟栖,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自己是一个多么自私的人,我卑劣地希望你可以对颜不舍死心,于是我带你去见了他的未婚妻。”
“我以为等你放下他,我就能表明我的心意……可却又发现,我和颜不舍没有两样。”
“我们站在金字塔之上,享尽了优先权,代价就是永远都无法离开这座高台。我同样没办法给你一个婚姻的承诺。而我也终于看清,你不会再爱上别人。”
“所以我决定永远将自己的心事变成一个秘密,我希望你永远都不知道,我希望你能过得快乐,我希望你能幸福……原谅我的自私,对不起。”
“楚迟栖,我爱你。”
到这儿,信结束了。
我的心里却仿佛经历了一场剧烈的风暴。
我竟然从来都不知道,霍礼州喜欢我!
“礼州——我的儿子啊!你还那么年轻,还没有结婚,为什么要撇下我和你爸,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我听着温母撕心裂肺的哭喊,心脏像扎了无数根针。
霍礼州至今没有结婚都是因为我。
要是我早点察觉到他的心意,早点说清楚,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了?
原来,我欠了霍礼州这么多!
我看着雨中那道抱着霍礼州墓碑痛苦嚎啕的妇人身影,走过去,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伯母,如果您同意的话……我愿意嫁给礼州。”
“楚迟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颜不舍的怒斥在静默的人群里格外刺耳。
我看过去,雨幕中,竟好像瞧见他眼里闪过抹抗拒。
可这是我的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只是对着温母说:“伯母,我想嫁给礼州。”
第10章
可惜,我被拒绝了。
“人死不能复生,我不能因为礼州,耽误了你的一辈子。”
我看着温母通红的眼,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她已经和温父互相搀扶着离去了。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看了看霍礼州的墓碑。
最后,还是去买了一对婚戒。
回到墓前时,葬礼已经结束,人都已经散去。
我将男款戒指放在霍礼州的照片前,又将女款戴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霍礼州,我们这算定下来了哦,我不反悔,你也不准拒绝。”
“以前你照顾我那么多,现在我终于能为你做一件事了。只是晚了些,希望你不要介意。”
可惜,现在的霍礼州没办法给我回应了。
我陪着他待了很久,才离开。
走出墓园时,却瞧见路旁听着辆红旗车。
而颜不舍就站在车旁。
不知道他站了多久,身上的黑色毛呢大衣都被雨水打湿。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错觉此刻好像是一年前那个分别的夜晚。
半晌,我才走过去,朝他笑了笑:“还没回去?”
颜不舍皱了皱眉。
但我不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也不想问。
“今天在霍礼州的墓前,你不该说要嫁给他的话。”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啊。
我了然,但并不想接话。
话已经说出来了,决定也做了,戒指也戴好了。
他说什么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我今晚的飞机飞美国,以后就真的不回来了。”
“祝你和岑小姐幸福。”
说完,我朝他点了点头,便打车离去。
背上的目光,那么执拗。
我知道他在看我,但就像一年前说的那样,我们……都别回头。
车租车灯慢慢消失在黑夜里。
颜不舍看着,心里竟有种失落感。
甚至,比一年前还要浓重。
他没有上车离开,反而转身走进了墓园。
颜不舍在墓园待了整整一夜,离开时天色已经亮了。3
墓园外,他上了车正要离开,手机却在这时震动。
屏幕上跳出一条新闻推送,标题的大字清晰地映在他的眼底——
【半小时前,一架从北京飞往美国纽约的飞机不幸在太平洋上方坠毁,目前搜救队已出发……】
心脏仿佛骤然被捏紧,颜不舍忽然想到昨晚说要去美国的楚迟栖。
他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不会那么巧的……
颜不舍告诉着自己,却还是本能的拨通了楚迟栖的电话。
无人接听。
颜不舍一直以来都游刃有余掌握着自己的人生和情绪,却在这一刻脱轨了!
他匆忙挂断,转而给助理打去了电话,让他们用最快的时间调查出这趟航班的所有乘客信息。
之后等待的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颜不舍从没觉得这么煎熬过。
他望向墓园的大门,手插进兜里,突然摸到了什么。
他像定住了般,保持这个动作很久,才慢慢将手抽出来——
掌心里,两个玩偶钥匙扣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小熊的那只仅仅有些泛黄,而另一只,赫然是元宵节那天被楚迟栖丢掉的小兔!
如今只剩下一只耳朵,可怜又悲惨。
当初为什么要将它捡回来?颜不舍自己都说不清楚。
这一刻,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颜不舍仓促接起,手指不自觉地蜷紧:“怎么样,楚迟栖在不在那架飞机上?”
对面助理语气沉重:“孟总,确认过乘客名单了,楚小姐……就在坠毁的那一架飞机上!”
颜不舍身体狠狠一震,手无意识松开。
手机重重砸落在方向盘中心,发出尖锐刺耳的鸣笛声——
“滴!”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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