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爷有意见，毕竟梓柠小姐陪伴了他们那么久，您才刚回来，不习惯是很正常的事。老爷夫人还是爱你的。”
听完，我平静的看着他：“他们……真的爱我吗？”
一向妥帖的他，竟给不出回答。
我没想为难他：“不是说叫我回去吃饭，我们过去吧。”
周管家松了口气，引着我往年家去。
刚进客厅，我就听见年梓柠对年天成撒娇：“爸爸，等我高考结束了，你就给我买辆跑车好不好？我都想要好久啦，您都没同意，好不好嘛？！”
年天成哈哈大笑：“好，我的宝贝女儿想要什么，爸爸都满足你！”
苏惠兰坐在一旁，脸上也是温柔的笑意。
这样和谐有爱的一幕，是我从来没体会过的。
这时，苏惠兰瞧见了我，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她不悦的看向年天成：“人来了，你跟她说吧。”
话语里，好像跟我说句话，就会污了她一样。
她是我的亲生母亲，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呢？
这时，年天成干咳了声：“明天我让助理去学校给你办理寄宿，你从陆家搬出来。”
“为什么？”
当初让我和季清淮一起生活的，也是他，现在改变主意的还是他。
不解中，苏惠兰的话刺破了我的耳膜——
“你说为什么？！梓柠毕业就要和清淮结婚，你跟你妹夫住在一座房子里，真不要脸！”
第8章
我从没想过一个母亲能对自己的女儿说出这样的话。
这一刻，脑海里回响起的不是苏惠兰对我的冷漠与厌烦，而是她对年梓柠的好。
她会把年梓柠搂在怀里，轻刮着她的鼻尖说：“我的梓柠真乖，是妈妈最贴心的小棉袄！”
她会带年梓柠去逛街，买很多很多好看的衣服。
她会带年梓柠去见朋友，去参加各种活动，去向所有人宣布她是她的女儿！
可我，什么都没有。
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还是这样。
我忍着鼻间的酸涩，却还是想最后试一次。
我将年梓柠在学校欺负我的所有证据，都放给他们看。
年梓柠的神情从得意，到心虚，到害怕，到慌张。
年天成和苏惠兰的神色越来越沉。
我以为，他们终于要选择我一次了。
苏惠兰却一把将手机砸在地上：“心机深沉，竟然连你妹妹都算计！”
年天成眼里也遍布失望：“你搜集这些，是想要什么？”
他们没有一个人觉得年梓柠做错了。
偌大的客厅里，白瓷的地砖反射着冰冷的光。
明明已经到了盛夏，我却遍体生凉。
还期待吗？
不期待了。
我自问自答着，弯腰捡起屏幕已经碎成裂纹的手机，看着年家三口人。1
最后对年梓柠说：“你可以放心了，今天开始，年家只会有你一个女儿。”
说完，我转身出门，泪流满面。
我憧憬了两辈子的亲情，最终还是以这种结局收场。
重来一世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我迷茫的走出年家，就看到停在陆家门口的车。
季清淮正从车上下来，感受到我的目光，他转头看来。
视线相对的一瞬间，他顿了下，走向我：“怎么哭了？和年叔叔苏阿姨吵架了？”
我没回答，脑海里却想起了苏惠兰说的那句‘梓柠毕业就要和清淮结婚’。
上辈子，我曾向季清淮求证过，他说是假的。
他不会娶年梓柠。
我如获至宝，将自己的一腔少女真心尽数表白，告知。
却只换来一句：“我有喜欢的人。”
那时我强装着笑，祝福的话说的颠三倒四，整个人还坠入了冰河中，狼狈又不堪。
这次呢？
我想着日记本上记载的那些相处，那些和上辈子完全不同的偏爱和对待。
“季清淮，你有喜欢的人吗？”
季清淮看了我很久，似乎是想要开口，手机却先一步响起。
他垂眸扫了眼：“你先进去，我还有些事处理。”
说完，接起电话越过我，朝年家走去。
“年叔叔？”
“嗯，我回来了，看到她了。”
“我现在过来。”
季清淮的声音透过漆黑的夜幕一点点飘进我耳朵里，也掏空了我的思绪。
回到卧室，我打开了日记本。
【2022年4月7日，天晴。季清淮带我去见了他的朋友，他们说，我是季清淮唯一带给他们认识的女生。】
【2022年4月20日，小雨。我送了季清淮一盆自己养活的玫瑰花树，他接过，说会好好养。】
【2022年5月13日，多云。季清淮将我的生日记录下来，说每年都会给我庆生。】
很多很多，字字句句，是我以为季清淮也喜欢我的证明。
出神间，楼下传来声响。
我走出房间，就看到季清淮正在上楼。
我站在高高的二楼平台上，俯视着他。
这是从未有过的角度，能将他所有的神情尽收眼底。
瞧见我，他停住脚步，微微抬头：“还没睡？”
“我在等你。”
季清淮身姿挺拔，黑目里瞧不出情绪：“很晚了，睡吧。”
我没动，看着他一步步走上前。
我渐渐从俯视，到仰视。
最后抓住他衣角：“季清淮，你会赶我走吗？”
第9章
季清淮拨开我的手：“不会。”
然后进门。
走廊里只剩我一个。
本该因他回答升起欣喜的心里，此刻却只有一种抓不住，摸不到的虚无感。
这天之后，我说不出和季清淮之间是什么变了。
他还是那幅温柔的样子，在对待我的事情上，事无巨细，关切备至。
可还是觉得他像天边月，无法追逐，无法触碰。
直到临近高考的一周前，我再次见到了陆言舟。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脸色好像苍白了很多。
见到我，陆言舟走了过来：“方雨彤，有兴趣出去聊聊吗？”
我抓着书包带的手微微攥紧，点下了头。
炽烈艳阳下的操场上，隐约间能看见热气。
耳边，陆言舟的嗓音清泠：“大学你打算报考哪儿？”
“我记得班主任那儿好像有斯坦福大学的保送名额，你转学过来后成绩优异，那个名额应该会给你吧？”
上辈子也有这样一个保送名额，却被年天成强要过去，给了年梓柠。
美名其曰：“雨彤你成绩好，自己也能考上，没必要抢梓柠的。”
那时候的我早就习惯了好的东西都给年梓柠，希望我的懂事，能够让父母多爱我一点。
但，没用。
“我也希望你去，只有那样，你才会有和上辈子完全不同的人生。”
我灵魂一震：“你……”3
陆言舟冲着我笑，眼里充斥着这个年年不该有的成熟与疲惫。
“方雨彤，你真的好蠢啊！”
他噙着笑，嗔骂着。
我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像极了初见陆言舟的那次。
唯一的不同，就是除了声音，脑海内还浮现起了断章般的画面——
我远死异国他乡时，是陆言舟出现，办理了我的后事。
我的墓前，陆言舟红着双眼骂我，满是懊悔和自责。
【方雨彤，我从高中你转过来，就一直跟在你身后，你为什么就看不到我呢？】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该退缩，看着你追逐季清淮，为他丧命！】
【早知今日，我就该走到你面前，让你知道还有我喜欢你。】
我有些站不稳，慌乱间，陆言舟扶住了我。
我紧抓着他手臂，声音急切到破音：“上辈子你认识我？”
陆言舟笑了，眼里热切真诚。
我却总觉得不安，想说些什么。
这时，电话响起，是季清淮打来的。
莫名的，我看向陆言舟，他却说：“方雨彤，重活一次，及时止损吧，去过你该过的生活，别让执念害了自己。”
他满眼复杂：“方雨彤，叫一次我的名字好不好？”
几乎不受控制的，我开口唤：“陆言舟……”
他抬起温热的指腹擦去我眼角不知何时涌出来的泪水：“接吧，我去那边等你。”
话落就朝远处走去。
我看着他背影，许久，才收回视线接起季清淮的电话：“怎么了？”
电话那头，季清淮声音冷淡：“老师打来电话，说你没在教室，你去哪儿了？”
“操场上，马上就回。”
我说着，抬头看向陆言舟。
可入目空旷！
根本没有陆言舟的身影！
这一刻，慌张袭满了心，我顾不上还在通话的季清淮，急声喊：“陆言舟？！陆言舟！”
无人回应。
这时，听筒里传来季清淮的问声：“你在喊谁？”
“同学，我先挂了。”森*晚*整*理我挂断了电话，满操场找陆言舟的身影。
可是没有。
我又跑回教室，也没有，转身想去别的地方寻找时，却被年梓柠拦住。
她一脸得意：“这不是被赶出去的土包子吗？！还想跟我斗？我告诉你，爸妈已经说了，往后年家只有我这一个女儿！”
我不想理会她，绕过她想往外走。
年梓柠却不依不饶，她猛然伸手将我推倒：“这样吧，你跪下来求我，求得我开心了，我就去跟爸妈说不把你赶出学校！”
她的话，我听不清。
手臂磕在桌角的痛，我也感受不到。
我只是看着桌子，那个本该贴着‘陆言舟’名字的地方，却变成了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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