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透过门缝,谢添颜看到苏惜玉和她的嬷嬷站在孩子的摇篮旁,满脸狠毒。
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他心中柔弱善良的玉儿!
“小姐,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秘药,日后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绝对查不出病症!”
嬷嬷的话音落下,苏惜玉勉强地点点头,而后冲着孩子冷哼一声。
“小孽种,你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凭什么她是苏府的亲生大小姐,就能抢了我侯夫人的位置?!不过如今终于物归原主,你自然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你要怪,就怪你那贱人亲娘吧!”
这些话几乎将谢添颜砸晕。
什么叫苏府的亲生大小姐?
江年晚才是苏家的亲生女儿?
眼见苏惜玉拿起嬷嬷递过来的药,就往孩子的嘴里塞去。
谢添颜立即推开门大步走进去,用力捏住苏惜玉的手!
“你想做什么?”
苏惜玉手一抖,忙将药洒在了地上。
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很快又变成了柔弱单纯的神情,娇声道。
“孩子一直在哭,我只是想来看看他哪里出了问题,添颜哥哥,你不要误会……”0
若是往常,苏惜玉的话他无有不信,可现在……
这时,怀中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
谢添颜竟是松了口气,他逃避般厉声质问:“孩子的奶娘呢?”
嬷嬷僵了一瞬,嗫嚅道:“回侯爷,小公子还未曾安排奶娘……”
侯府的长子出生至今已过二十个时辰,竟然没有安排奶娘?
谢添颜剑眉紧皱,怒问:“苏氏呢?去把苏氏叫过来!”
然而,侯府上下却无人能找得到江年晚。
直到第二日,才有一个门房害怕地禀报:“侯爷,我当值时看到苏姨娘出了府,朝城外那破庙去了……”
谢添颜心中咯噔一跳,无言的心慌涌上心头。
他将孩子交给管家,骑着马狂奔向城外的庙宇。
等他抵达时,入目是一条长长的石阶上,而石阶上,干涸的血迹尤为刺眼。
谢添颜的脚步顿住。
随后,一阵一阵的不安在心中放大。
他几乎是狂奔上了阶梯。
而那整整一千多阶,几乎每一阶上都沾着深深浅浅的血迹,一路蜿蜒到庙宇内。
谢添颜狂奔的脚步停在正殿的门外。
这破烂的门他一拳便能击成碎片,可不知为何,他竟然不敢更进一步。
他只能强压着心中的惶然和慌乱,大声道:“江年晚!你这是在和我置气吗?”
然而,门内没有回音。
谢添颜的心跳越来越快,无法压抑的惶惶让他的脸上再无往日的淡然。
“江年晚!只要你出来,本侯可以开恩让孩子养在你的膝下!”
他的语速加快,然而回应他的,还是一片死寂。
“江年晚,本侯劝你不要得寸进尺!出来!”
终于,谢添颜如同耐心殆尽一般大步上前,猛地推开那扇虚掩的门。
寺庙内,破败的屋顶漏出一束暖黄的阳光,洒在殿中大佛之上。
金色的阳光像是为这尊败落的佛像镀上一层金身。
佛俯视着众生,而那慈悲的眼中,一袭中衣染血的江年晚静静地蜷缩在地上。
第12章
江年晚的手中紧紧捏着一方粗糙的月白色手帕。
一个绣的歪歪扭扭的“禾”字旁,多了一个血红色的“韵”字。
“江年晚!”谢添颜瞳孔猛缩,大步跨上前。
她的额头上一片血肉模糊,但脸上,却带着释然的笑容。
江年晚死了。
她一步一叩首,重走了一遍小禾求平安扣的路。
但这一次,她求的是下辈子。
她盼下辈子,她的小禾,能够平安,康健。
看到这一幕,谢添颜瞳孔猛缩。
江年晚的死相并不算恐怖,相反,甚至十分安详。
上惯了战场,见过尸横遍野的谢添颜,此时却愣住了。
加速的心跳声如同擂鼓,他身形不稳,几乎要跌倒在地。
“侯爷!”身后的护卫惊呼一声,上前想要扶住谢添颜。
但他却抬手挥开了上前的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谢添颜猛然转身。2
他闭上眼睛,眼睫微不可查地颤抖着,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去,把她叫醒。”
护卫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兵,自然一眼便能看出来。
江年晚这副模样,定然是……
但为首的护卫却摇摇头,主动状上前,伸手探向了江年晚的鼻息。
果然,只有一片平静。
他嘴唇微张,恭敬地低着头禀报:“侯爷,苏姨娘她已经逝……”
“够了。”话没说完,谢添颜沉声打断。
他缓缓睁开眼就,黑沉的双眸里竟然浮现出渗人的猩红。
但是,谢添颜没有再看江年晚一眼。
他的表情淡然,十分云淡风轻地道:“既然死了,那便抬回去安葬了吧。”
江年晚的死,仿佛没有在谢添颜的身上留下任何波澜。
他带着江年晚的尸体回到了平南侯府,将所有的后事都交给了管家。
管家看着江年晚的尸体,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问道:“侯爷,是否要厚葬苏姨娘?”
谢添颜坐在前院喝茶,闻声顿了顿,却也只淡漠地留下一句:“不必特殊对待,尽管按照姨娘的礼数来做便是。”
管家看着江年晚的尸体,心中却不忍。
他在平南侯府多年,看着谢添颜长大,也到底有几分脸面,于是便委婉道。
“侯爷,苏姨娘好歹也是苏家的嫡女,老侯爷和夫人在世时便十分喜爱苏姨娘,夫人去世时,苏姨娘也已守孝三年,此事或有些许不妥?不若与苏老爷和苏夫人商讨一二再做定论?”
谢添颜的目光落在远方。
自从回到侯府,他一眼都未曾再看江年晚的尸体。
如今听管家的话,他的心里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了几分烦躁和郁结,还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甚至感觉到心脏莫名有些隐隐作痛。
他无法言说,只觉得烦躁,于是重重地将手里的茶杯,不耐烦道:“那便去苏家请人过来!”
谢添颜的视线蓦然扫过院子中的尸体。
他只是看到了江年晚身上那套衣裙,眼神便像是被烫到了一般,飞快地挪开视线,冷冷道。
“本侯不想看到这具棺椁,拉下去。”
护卫和管家纷纷领命,下去了。
管家刚刚从前院下去,便听一道含笑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这侯府怎么这么喜庆?挂着如此多的红绸,难道是你家侯爷知道本侯回来,特意挂上的?谢添颜!还不速速出来迎接小爷!”
第13章
这声音,谢添颜自然不会陌生,他循声望去,一个摇着折扇,穿着一身湖蓝色锦缎长袍的男子笑眯眯地走进来。
此人,是谢添颜的多年好友,当今圣上的第九子,潇闲王孟铉。
他虽为皇子,但是性格却十分随和,只向往云淡风轻闲云野鹤般的潇洒生活,并不想参与夺嫡之争。
一年前,他随着皇家商队远渡海外,从此便未再回到京城。
却没想到今日,竟然已然回京。
见到许久未见的好友,谢添颜眉宇间的躁郁稍稍散去,迎上前道:“你何时回京的?”
孟铉拍着谢添颜的肩膀,笑道:“一早回的京城,才从乾清宫出来就直奔你这平南侯府了,哪知道,连杯茶水都讨不到!”
说着,孟铉径直越过谢添颜,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谢添颜抬手,几个丫鬟便走上前给梦轩倒了杯茶水。
孟铉喝了一口,忍不住皱了皱眉,随后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嚷嚷道。
“谢添颜,你这丫鬟泡茶的手艺真是不如韵儿半分。”
孟铉挥挥手将丫鬟屏退,又环视了一圈四周,见没有熟悉的身影,又道。
“韵儿呢?我一年未曾回京,你总不能小气将她藏起来,连口茶水也不让我这做朋友的喝吧?你可别忘了,我可是韵儿亲口承认的哥哥。”
谢添颜喝茶的动作猛然一顿。
记忆深处一些似乎早已经被遗忘的回忆涌上心头,他几乎下意识道。
“什么哥哥?若不是你死皮赖脸缠着她认你做哥哥,她不会愿意。”3
孟铉的表情颇为稀奇:“过去多年,你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谢添颜的神色有些恍惚,仿佛才反应过来一般,低头不语。
他自己也有些疑惑了。
他为什么会将这些,他以为无聊又浪费时间的事情记得如此清楚?
尽管是孟铉,但谢添颜也很少记得关于他的事情,有时候就连生辰都需要手下提醒。
但是这样无聊的事情,怎么记忆如此清晰?
甚至,他还能回忆起当时江年晚的表情。
她被孟铉逗弄得颇为羞恼,偏偏不敢得罪对方,于是脸上满是憋屈和害羞,脸蛋绯红。
实在逼得急了,她才低低地唤了孟铉一声:“哥哥。”
从此,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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