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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思索再三,终于道:“府中庶务繁多,实在是有些棘手。”

  看着江慵那忧心忡忡的模样,郑漪也不忍再隐瞒她,于是将侯府的现状尽数交代给了她。

  原来侯府这些年一直处于亏空状态,江凛虽然四处征战受了封赏,又有祖阴庇佑,可这依旧是入不敷出。

  郑漪翻看了许久的账本,这才发现根源便在二房与三房身上。

  二房江朗在朝为官,却无才无名,一心依靠权势往上爬,日日打点关系用的银子如流水一般。

  三房江磊虽不为官,却贪慕酒色,时常流连在烟花之地,而徐芷岚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整日去搜罗各色文玩古董。

  这几日她熬了好几个大夜,可账本千头万绪,实在是身心俱疲,加之眼见侯府的窟窿越来越大,她的嫁妆都填进去了一半,仍是不见起色。

  江慵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黯然,酸涩在心中蔓延开来。

  上一世她出嫁时,郑漪倾尽家底给她添了厚厚的嫁妆,为的就是不让她在王府受苦,想必那时,王府的亏空比现在还要大上不少。

  可元承奕无情,多少嫁妆都挽回不了他的心,最后皆是沦作他爬上皇位的垫脚石。

  江慵的指甲狠狠嵌进皮肉中,但丝毫未察觉到痛。

  “嫂嫂如今有了身孕,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呢。”

  周玉容的声音远远传来,与徐芷岚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江惜与江怜。

  徐芷岚满眼嫉妒,清秀的脸庞变得有些扭曲。

  凭什么大房的子嗣缘分就这般厚,有了一个得力的长子不说,这三丫头眼看着也有了点出息。

  唯独她,这么多年来只有江怜一女,虽说女儿也争气,可眼下无儿可依靠,实在是叫人焦灼。

  徐芷岚率先开口,“我方才在屋外听见夏拂说您掌家辛苦,不若我们也跟着您学习学习,也好替您分担……”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周玉容狠狠掐了一把。

  不解地看向周玉容,对上的是能剜人皮肉的狠厉眼神,她这才悻悻止住话头,不再往下接。

  “三娣妇不懂这些,有些僭越了,嫂嫂莫要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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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玉容心中暗骂,这小门小户出来的小蹄子,眼皮子着实是浅。

  郑漪看得出周玉容心中打的小算盘,可她也当真不想将对牌钥匙交出,就权当做没有听到,将此事翻篇。

  “嫂嫂您身子要紧,若是这执掌中馈之事太过耗费心神,嫂嫂不若让三丫头一起与您分担分担,日后做了主母,也能有些本事傍身。”

  江慵眼皮子都懒得抬,见识过宫中妃嫔争斗的狠厉手段,这些后宅妇人使的把戏,简直如同过家家般。

  “既然两位叔母都开口了,那慵儿就不多推辞了,愿意为母亲分忧。”

第9章 杀鸡儆猴

  “二嫂,你方才拉我做什么呀?趁郑漪有孕,我们把掌家大权拿到手多好呀?”

  出了涟方居,徐芷岚还在心心念念着执掌中馈之事,对周玉容颇有微词。

  趁四下无人,周玉容将徐芷岚拉到墙角小声嚼舌根,“三娣妇有所不知,这个侯府早就开始亏空了。”

  “郑漪那高门大户出来的,嫁妆丰厚,执掌中馈时能用自己嫁妆填窟窿,你tຊ我二人哪有这般本事,何必去趟这趟浑水呢。”

  “这……二嫂是如何得知的?”

  “我幼时便跟在母亲身边学着管家,亏空与否,心里门儿清。”

  这话真假参半,不过她粗略算过,单单二房一家四口,一年的流水就顶上侯府大半年的收入。

  若说这些都是猜测,今日看郑漪的神色,她才是真正确定下来。

  侯府的中馈,就是个烫手山芋。

  “那江慵还敢接下掌家之事,怕不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一想到江慵要栽跟头,江惜掩唇笑得花枝乱颤,“可别到时候把自己的嫁妆都给赔进去了,那不是连妾室都做不得了?”

  夜深后,江慵遣人去搬来了账本,借着幽幽的烛火翻看起来。

  侯府的账本原本是沈老夫人在管,待郑漪不再随军后,才交到了她手里。

  起初账本并无异样,只是二房三房那边吃穿用度上有些铺张。

  可自从郑漪接手对牌钥匙后,府库中的银两便像流水一般哗哗淌了出去。

  这不就是垂涎郑漪那丰厚的嫁妆,故意而为吗?

  青葱玉指骤然收紧,江慵呼出一口浊气,拿羊毫蘸上浓墨,一点一点细细盘算起来。

  前世她不爱与人打交道,除了在宫中苦练技艺外,唯一爱做的事便是理账了。

  夜夜挑灯,熬的枯瘦。

  侯府的账虽然也乱,却乱不过那偌大的后宫。

  墨笔轻点,不出半个时辰,江慵便先瞧出了问题。

  二房总共两位女眷,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便去领了十二盒胭脂,八罐口脂。

  这两人怕是要生出十张脑袋,二十张嘴来才能用得这般快吧?

  凤眸轻动,江慵翻了几页,又瞧见三房半个月里去领了八只猪肘,六只肥鸡。

  她额角抽痛。

  这些下人中饱私囊时,实在是太不避讳了些。

  若说有二房三房的授意倒不一定,但是他们定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这些下人如同蛀虫般,一点一点榨着侯府的油水。

  更准确的说,是郑漪的油水。

  江慵的目光变得森冷锐利,如同深潭般刺骨冰凉。

  枝桃端着八宝茶走进来,被吓得打了个哆嗦,“姑娘,时候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吧。”

  “无妨。”她收起方才骇人的眼神,端起热茶浅抿一口。

  她定当要让二房三房这些蛀虫十倍、百倍的奉还贪敛之物。

  只不过,要是想杀鸡儆猴,就要从这些小“蛀虫”入手。

  至于那些大“害虫”,江慵冷笑,凛冬将至,他们也蹦跶不了几日了。

  *

  第二日一大早,江慵就披上一条厚厚的兔裘,又差枝梨去寻了几只碳炉。

  两个小厮搬出一只巨大的红木椅,摆放在照月楼的小院中。

  枝梨烧红了银丝木炭,尽数倒入碳炉当中,热气登时四散开来,烘热了红木椅周围。

  几个武婢分列两侧,手持军棍,肃穆又威严。

  江慵拢紧兔裘,端坐在红木椅上,“带人来吧。”

  枝桃心领神会,率先从院外带上一个小丫鬟。

  这小丫鬟年岁不大,约莫十三四的年纪,面上还带着一股稚气。

  “姑娘,这是大姑娘院子里的,唤作荼香。”

  “你可知为何让你来?”江慵淡淡开口。

  “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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