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道路很整洁，即便是在东城区角落，地上也少有污垢。
早桂已经开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香味深入肺腑，让人松快。
钟晚芍从桂花树旁走过，看着城中河水缓缓流动，心头很是平静。
正神游时，蓦然地感觉到肩膀上落了片手绢。
一抬头，街边茶馆二楼上一个金尊玉贵的男子正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
不可否认地，钟晚芍心口漏跳了半拍。
“九州？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一袭秋香色的长袍，冲她招了招手。
钟晚芍回以一个微笑，朝茶馆内走去。
二楼包间外驻守着好几人，虽说衣着朴素，但看着就是身手极好的练家子。
整个茶馆里只有这个包间有人。
钟晚芍推开房门，笑道：“我正准备今晚给你递信呢。”
金子那威武不凡的大哥认出来她，蹦跳着飞到她身边。
钟晚芍蹲下身子，摸了摸她。
九州安静地看着一人一鸟的互动。
他今天戴着一个香槟玫瑰色的鎏金面甲，长睫妙目，很是招人。
和鸟儿互动完了，两人相对而坐，钟晚芍讲起自己最近正打算拿下东城区前朝的地皮。
九州眼中浮现出了然，“我这里倒是有一些信息，你想听吗？”他眉眼弯弯地问道。
“当然想。”钟晚芍眼前一亮。
在九州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中，钟晚芍了解到了自己现在的竞争对手。
晋冀商会想要拿来做会馆，广成商会想要建一个山庄，专门接待大人物宴饮，最不得了的就是苏太妃的外甥，想要拿下这块地建造住宅。
看着钟晚芍沉静的脸色，九州笑着补充道：“还有一方，就是宫中的司设处，准备在原址上再建一处祈福殿。”
钟晚芍露出一点疑惑的神情。
这个司设处又是哪头的？
也许是了解到钟晚芍的疑惑，九州补充道：“司设处负责宫中各处大小建造和摆设，掌处一品女官是月氏女，家中势力也不小。月氏女是个很有才华之人，大雍闻名天下的千里江山珍宝屏风就是她的得意之作。”
原来如此，钟晚芍明白了。
她又想打蛇上棍地打探一下户部土文擢选司官员的喜好。
九州只是微勾嘴角道：“一切最后还是要由陛下定夺，其他人的意见不重要。”
明白了，也就是说只要能切中的陛下的喜好便行了吧。
她思考片刻，还是没问出口，这位天潢贵胄的陛下喜好什么，毕竟这算得上禁忌的敏感话题了。
两人交流地很愉快，钟晚芍还就如何给金子减肥征询了一下九州的建议。
话题快结束时，九州突然问起她在北境的事宜，“苏禅给陛下提交了水患平定的方案——”
嗯？钟晚芍立刻竖起耳朵。
“工部还在为这事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陛下选了加开河道的方案。”
钟晚芍只觉得松了一口气，没察觉到对面那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你怎么会选这个方案？”九州状似不经意地问。
“因为这个方案更符合民情啊。”而且不容易被野火商会那帮疯子利用。
第162章 牧姓
钟晚芍大概弄明白了东城区这片宝地的运作模式。
就跟后世的招标差不多么。
如今钟好宅也算得上声名在外，钟晚芍便决定还是按照自己的一贯作风——走精致和别出心裁的路线。
与九州告别前，钟晚芍尝试着提起野火商会。
不论九州的身份如何，至少算是权利核心集团的人。
钟晚芍很想知道野火商会如今到底在这些人眼中是怎样的定位。
九州表情都没变，只是提起之前在南离宗英雄冢风波过后，野火商会元气大伤。
“如今不少分号都关门了。”
钟晚芍仔细观察他的神色，没看出什么端倪，只好把疑问压在心底。
虽说她不愿意与野火商会同流合污做什么“革命”的春秋大梦，但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
若是大雍核心统治层对于穿书者的态度不妙，她的态度和行事风格怕是要慎之又慎。
两人友好地告别后，钟晚芍察觉到那人在她转身后盯了她许久。
晚上，有一位许久不见的熟人找到了她的落脚地。
是姬易行。
当年在南离宗一别，姬易行也在京城中站稳了脚跟。
如今已经是从二品的官员，仕途光明无限，和原身的垃圾爹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晚上，姬易行特意带了不少皇都特色的糕点来，自然受到了钟晚芍的热烈欢迎。
正想着问问本地人现在皇都流行什么呢，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皇都么，越少见越贵的越受欢迎，尤其是那些附庸风雅的，最是供不应求。”
姬易行饮了一口酒，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笑着说：“钟好宅如今名声这么大，不需要那么折腾也能叫人抢破头。”
钟晚芍摇了摇头，“我是担心户部土文司那边，和那么多有权有钱的对手竞争，肯定要拿出有分量的作品。”
姬易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司设处的月氏好像与天策将军牧家有结亲。”
钟晚芍挑了挑眉。
姬易行并不知道之前来福州的巡抚真实身份，提起牧姓，钟晚芍总是要敏感一些。
“结亲是指长辈之间有姻亲还是说现在有婚约？”
“想什么呢？”姬易行笑道：“这些大族都是互相通婚的，他们之前应该就有姻亲，如今的月氏女可是和天策将军牧戎铮有婚约。”
钟晚芍只觉得心头似乎跳了一下，只是脸上依旧带着笑。
两人叙旧完已经是深夜了。
钟晚芍照旧和迟吾行操练了一番，洗漱完，端着宵夜回房了。
自从与傅闻鹰交锋过后，她把日常的操练课程又加了一倍。
今天，姬易行偶然说起的牧戎铮与月氏女的婚约也让她有点在意。
到了努力工作的时候，钟晚芍饮下一碗薄荷酪，让脑子冷静下来，回归到伏案工作的状态。
皇城宫殿深处。
牧戎铮今日被召入宫。
虽然不在行军，他依旧习惯着带轻甲出行。摘掉面甲下的面庞俊逸、年轻、线条锋锐。
元祈在殿后的湖心长廊等待他一同饮酒。
牧戎铮作为陛下多年的伴读，敏锐地察觉到这位天子似乎心情不太妙。
他陪着饮了两杯后，开口问起陛下心情不悦所为何事。
元祈白玉一般的长指把玩着酒杯，说起自建朝以来就屡屡遇到的“破风者”。
牧戎铮了然，自前几个朝代起，总会时不时地冒出一些行事乖张，却又才学出众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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