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醉醺醺地挥了挥袖子,众人便齐齐行礼,纷纷告退。
宫闱森严,姜栀栀则是第一次入宫。
她正愁着走哪条路时,先前那位宦官走上前来。
他恭敬地朝她福了福,垂眸道:“淑妃娘娘派奴家来送费姑娘出宫。”
姜栀栀此刻只想赶紧离开这座偌大的宫殿,连忙点了点头。
“麻烦公公了。”
灯笼散发出暖黄的光,照亮了脚下的一片路来,也将她长长的影子投射在那红色的宫墙上。
刚拐过一个角,姜栀栀便听到一阵怒斥声。
远看黑夜里模糊的几个人影围在一起,交叠起伏。
她劳烦走在前边的这位公公快些脚步。
离那怒斥声越来越近,那群黑影也逐渐停了下来。
打头的一个太监看到是淑妃娘娘身边的人,连忙俯下身子:“小的见过公公。”
站在姜栀栀前边的公公斜着晲了他们一眼,拿捏起嗓子尖声责骂道:“你们动静这般大,就不怕扰了主子们的清净?”
此言一出,那些太监纷纷腿软,哆嗦着跪了下来。
嘴中一口一个“求公公饶命”。
姜栀栀侧过身子,看了看那躺在地上的人影,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只见那人脸上身上被打得都是血,已看不清人的模样来。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能下如此重手?
惊魂未定之际,姜栀栀看见那人蜷缩着的手指动了动。
她大喊:“那人还活着,还不赶紧请了太医来!”
这声音传入简行的耳里,他下意识顿了顿脚步。
第35章
夜色低沉,雷声轰隆隆也响个不停。
领头公公闻言倒是笑了,“费姑娘莫要同奴家说笑了,这太医院里的太医是用来给主子们诊脉的,他一个阉人哪里配得上?”
话音刚落,那些个太监们也都笑了起来。
其中戏谑、讥讽等等,与这片夜色交织在一起,试图将濒死之人湮没。
反观姜栀栀脸色一片涨红,那双平时总是清丽的眸子也染上了几分愠色。
她质问:“可他都这样了,你们不想想办法吗?”
接下来,周围的笑声更甚。
领头公公面上带着鄙夷道:“怎么办?死了就扔乱葬岗,奴家劝费姑娘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免得耽误了这阉人投胎的时辰。”
姜栀栀长身而立,气得有些发抖。
她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些人眼里,生命就如同草芥般低贱。
她也清晰地看见,躺在地上的血人身子颤抖了一会儿,便逐渐归于平静。
与此同时,沉冷低吟的声音一字一顿地缓慢响起。
“来人,把这人送到太医院去。”
这道声音像刮片刮过姜栀栀的耳膜。
她有些不敢回头。
方才还一脸不屑的太监们此刻像是看见了活阎王似的,颤抖着连连点头。
四人拖抱着地上的人,踉踉跄跄就跑没烟儿了。
姜栀栀努力平缓了自己的心情,依旧不回头。
“劳烦公公还是早些送我出宫吧。”
刚走没几步,便听到后面简行嗓音低哑:“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阿珞。”
她好像没听见一样,只是凝住了眼神,牙咬着唇,呆呆的始终不语。
对峙了半刻,姜栀栀听见空气中响起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她的背脊瞬间变得笔直僵硬。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强劲有力地握住。
“沈将军,请你自重。”
姜栀栀挣脱了下,他却没松开。
“你是我的妻子,我为什么要自重?”
简行发疯了一般将她按进怀里。
她却偏过头,不愿见他眼底的那片猩红。
沉重的呼吸声交织。
姜栀栀忍不住讥讽出声:“沈将军,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不知何时,淑妃派来的那位领头公公早已悄声退下。
不得不说,姜栀栀有些慌了。
因为她清楚了解,此刻的简行,精神算不上正常。
末了,她听到简行沉沉地低声笑了几句。
他说,“那现在呢,是原颂祁吗?”
姜栀栀咬着唇,不说话。
简行用力地一把扳过她的肩,怒吼道:“你说啊!”
只有无声的沉默,一切都隐入这无边的夜色之中。
末了,他松开了手,退后几步。
“你走吧。”
姜栀栀如释重负,转身离开。
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脚步有多虚浮。
那条格外安静的宫道,响起简行的笑声。
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
脚下的路漫长又苦涩,姜栀栀只得一个人迎着夜色往前走。
直到那背影渐行渐远,有些看不清了,简行才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思绪被拉到了两年前,那是他第一次遇见阿珞。
第36章
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一对孤儿寡母的脚下,满是狼藉。
一位官差砸了摊子,便作势要将那对孤儿寡母赶走。
周围皆是看热闹的百姓,母亲焦灼的脸上还流淌着一条血痕。
这便是人生疾苦,再寻常不过。
可一道清丽又单薄的身影却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她奋力挡在孩子面前,同那官差据理力争。
那是简行第一次见到这般的女子,此后都念念不忘。
人群散尽之时,他听见她朝那官差凶了一句:“还愣着干嘛,快点请大夫来啊!”
果然,不管是过了多久,人都是不会变的。
而曾经那么爱的一个人,怎么会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
自那日之后,简行开始频繁给费二姑娘送花。
不管是什么花,哪怕需要商队从南下、西域等地运输而来,都一日不落。
费老爷知道此事后,旧仇叠加着新仇,他提着家法就找上了费絮絮的院子。
远远的,便听见徐姨娘哀求的哭声。
下一秒。费老爷就破门而入。
姜栀栀这是第一次仔细打量费絮絮的这个便宜爹。
他留着一小簇文官的胡子,可浑浊的眼神里写满了争名夺利。
“我怎么就tຊ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婊子!”
姜栀栀闭了闭眼,这话说得比当时骂费盈盈还要难听。
而此时的徐姨娘就如同当初的席夫人般,不过还要惨。
席夫人好歹还有娘家撑腰,可徐姨娘没有。
她在这个深宅里孑然一身,就生了费絮絮这一个女儿。
于是她被费老爷毫不留情地推倒在地,还往她脸上唾骂了一句。
“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资格?”
姜栀栀连忙起身将地上的徐姨娘扶了起来,冷眼看着面前这个威武的男人。
如果姜栀栀没记错的话,这是费老爷第一次来费絮絮的院子里。
十几年的不闻不问,还不如街边的小猫小狗。
她扯了扯嘴角,声音冰冷,“你生了却不养,如今却拿着家法来问我!”
随即她冷笑着扶徐姨娘要走,经过他身边时,还偏头不屑的一撇。
费老爷双目圆瞪,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向乖巧的费絮絮如今也有顶嘴的一天。
而姜栀栀冷漠的眼神,更让他怒火中烧。
他一声怒吼,手中的家法也毫不留情地向前挥去。
“啪”一下
屋内都被抽出了风声。
狠狠的一鞭落在姜栀栀的后背,她顿感一阵火辣辣的痛意。
徐姨娘惊愕地看向她一道血痕的后背,上边的衣料都已撕裂。
姜栀栀察觉到徐姨娘颤抖的身子,以及低声的呜咽。
她无视后背的痛楚,轻轻拍了拍徐姨娘的肩。
“阿娘,我送你回屋歇息。”
末了,她转头盯着费老爷,神情清冷,语气也平静无波:“那些花你想要就搬走,不想要的话我也会找人扔出去,不会丢你费大人的一点老脸。”
此话一出,屋内外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费老爷被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你什么意思?”
姜栀栀没有回他,施施然地转了身。
第37章
费二姑娘将简行送的花全都扔出去的消息,弄得全京城人人皆知。
众人都乐得看笑话,一时纷云四起。
“这沈将军倒是玩得花啊,把姐姐名声搞臭了又念着妹妹了。”
“可惜这费二姑娘不同,虽是个庶出但比她姐姐有气节。”
“别的不说,这沈夫人是真惨啊。”
“对啊,嫁了这样一位狼心狗肺的东西。”
……
这些风言风语传到停在茶楼下的一辆马车里,落进了原颂祁的耳朵。
他不禁回想起费絮絮看简行那不对劲的眼神,嫉妒之情如毒蛇般蠢蠢欲动。
原颂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明明每天心中说一千遍一万遍劝自己放下,可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那夜,他回到文国公府,偶然遇到淑妃娘娘身边的领事公公。
那领事公公碰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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